三百十一、 溃散(2 / 2)
南昌机场在城北,距市中心只有二十九公里。柳秋月率领十几辆车,一路风驰电掣,直向南昌机场奔袭而去。
但走到半路时,柳秋月从车窗里伸出手,做出手势,下令停车。
十几辆车在路边停了一大排。弟兄们跳下车,都向柳秋月身边跑过来。
柳秋月此时,面目已经有些狰狞,大叫:“都过来!都过来!前面六辆车,陈三虎带着,继续向北,去南昌机场。其余的车跟着我,去城南的军用机场!”
她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城南的向塘镇附近,还有一个军用机场,叫中正机场。她感觉,叶公瑾去军用机场的可能性更大。
她第一次横眉立目,厉声大叫:“到了机场,所有的地方都要给我搜到!彻底搜!谁他妈的要敢拦着,一枪打死他!一定要把少主找回来!快走!快走!走!”
弟兄们都回头冲向自己的汽车。车队分成两支,一支向北,一支向南。各自向这两个机场冲去。
保密局权大势大,狠辣的名声早在军统时期就树立起来。军队、警察、宪兵,谁也不敢惹他们。更何况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柳秋月手下的这些弟兄们,此时面目凶恶,手里都提着枪,在北边的南昌机场和南边的中正机场,都进行了仔细搜寻。他们登上每一架将要起飞的飞机,闯进每一个候机室,他们甚至冲进塔台,闯入仓库。但是,他们都没有找到叶公瑾和左少卿,一点踪影也没有。
到了晚上的十点多钟,所有的弟兄都返回驻地,聚集在左少卿的办公室里。
所有的弟兄都很悲伤地低头坐着,默默无言。他们被自己的长官抛弃了,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
钱玉红披头散发,一直坐屋角里哭泣着。柳秋月安慰她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
柳秋月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了。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拿出小金库里最后一笔资金,发给每一个弟兄。
她说:“大家把这些钱拿好了,这就是你们回家的路费。大家也都看见了,少主是一步一回头,她不想离开弟兄们。她早就告诉过我,她要走,也会带着弟兄一起走。他妈的!她是被叶公瑾那个王八蛋劫走的!”
弟兄们都默默地望着她,谁也说不出话来。
柳秋月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又说:“从明天早上起,咱们就散了吧,各自找各自的路,什么路都行,使什么办法都行。都回家去吧。能藏就藏,能躲就躲起来。以后就是人家共党的天下了,弟兄们都谨慎一点,不要给自己惹事。将来,咱们要在什么地方碰见,谁有难处,就伸手帮一把。就这样吧。散会。”
但没有人动,大家都低着头,默默地坐着。
陈三虎终于忍不住,从椅子上滑到地上,竟咧开嘴,嚎啕大哭起来。其他人受他的影响,也都流出了眼泪。办公室里一时满是哭声。
柳秋月也是满脸的泪。她独自一人走出来,走上黑暗的街道。
天下很大,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她原本就是一个孤儿。本来以为,少主可以成为她的主心骨,谁知却被叶公瑾劫走了。她现在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在黑暗的天上。这天夜里,她坐在一家小酒馆里,喝了许多酒。
三个月后,柳秋月辗转回到南京,并立刻向南京军管会自首。她在叙述完自己的经历后,又补充说,我曾于某年某月某日,给南京地下党负责人杜自远,送过一箱子绝密档案,是从保密局地下档案室里盗窃出来的秘密档案。请长官调查核实。
这件事当然要核实。但此时杜自远早已离开南京,不知所踪,无法核对。
柳秋月说的这件事,后来被逐级报送到刚刚成立不久的中央调查部。两个月后,一名工作人员来到南京市军管会。他拿走了柳秋月的全部档案和自首材料。临走时说:“此人此事,不要再问了。”
柳秋月并不知道这些事。市军管会的人只告诉她一句话,“你算有功人员。”
她只能认为自己当时比较幸运。在后来的历次政治运动中,她仿佛被人忘了似的。她一直过着比较平静的生活。
南京市军管会结束对她的管制后不久,她和傅怀真结婚了。
傅怀真也被算做“有功人员”。他曾经向地下党组织透露过一个重要情报。这件事由南京市公安局反特科科长张雅兰证实。
柳秋月在一所小学里谋到一个历史老师的职位,静静地给学生上课。
直到一九五七年四月底的一天,她在街边的树底下,看见少主左少卿。她当时惊愕地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只感觉到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这些都是后话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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