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刀笔(2 / 2)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以为靠上桂良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看,这大清不是桂良说了算的”。
张元又饮了一杯酒,将酒杯重重的摔在桌上,朝堂之上,桂良和郑亲王算是势不两立的两党,他张元虽然远在泉州,可也吃了不少挂落,眼下桂良又要继任兵部,身为兵备道的他也冒出了动一动的想法,现在拿桂良的门生开刀,到时候求到郑亲王时也算是个功劳。
“传下去,就算这小子来了也不见,另外那批泥腿子就圈在城外吧,好好饿上他们几天”张元说完又抓起酒杯,戈什哈应下,缓缓退了出去。
“大人,我听说这位毕翰林可是领了旨意的,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坐在右下首的一位官员疑惑的问道。
“哼,到现在为止,咱们在邸报上见到旨意了吗,我作为兵备道,自然有取缔这等武装的权力,你等不用瞎想,明日在开两个税卡,眼下四方不净,咱们也得多征军饷不是”。
张元先是呵斥了发言之人,话锋一转又说道税卡之事,泉州哪来的兵事,这些都只不过是张元要刮地皮的手段罢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最近张元刮得实在有些贪了,这事情只有张元清楚,他生出了调动之心,就算他是郑亲王门下包衣,可也要银子打点,再说自己要走了,还不得多捞一点。
花衣巷毕府,毕德胜去而复返,大家就算疑惑,可也没有多说,有了这么个插曲,酒宴也草草结束,就连知府刘居英在席间和一个从外进来的长随耳语几句以后也是郁郁,强颜欢笑的喝了几杯酒一待酒宴结束就要离开。
“知府大人,小侄这里有些话要和大人谈谈,不知大人是否方便一叙”眼见刘居英要走,毕德胜赶紧起身说道,老父毕振海也是一脸忧色,还以为毕德胜是想和刘居英求助,他们是官,而他是民,有些话不好当着他说,知趣的先一步离开。
“贤侄有话请讲”刘居英不好立即离开,只好又坐了回去,屁股刚一坐下,毕德胜就从怀中摸出一个匣子,刘居英先是不以为意,可一细看,立马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密折专奏使用的秘匣,虽未亲见,可书中多有记载,断不会认错。
毕德胜将秘匣放在桌上,又取出一张火票,一同推到刘居英面前:
“知府大人,小侄的这个翰林和县令之位是如何来的,想必已经传遍了大清,人人都说我是晕翰林,在小侄看来,这是皇上对小侄的莫大期许,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毕德胜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刘居英,此时的刘居英还处在石化之中,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临行前,皇上让我监察东南官场,给了秘匣和火票,这是荣耀也是莫大的责任”。
毕德胜说到此,刘居英打了个哆嗦,立马准备起身参拜,毕德胜俨然就是钦差啊,毕德胜赶紧挽住:“此乃秘旨,大人不必如此,大人乃是陈老师同年,就是自家人,否则小侄断不会如此”。
刘居英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紧张的又再次坐下,毕德胜随即幽幽说道:
“兵备道张元,处处刁难,可小侄也未曾想过动用此物,原因就是以我有关,这有徇私之嫌,可适才小侄听说,张元此人,越权征税,横征暴敛,美其名曰助饷,可这些银子到底去了哪里,无人可知,可张元日日饮宴,每席不下百两,可小侄在京城时,听说圣上心忧天下,每顿也不过几菜而已,张元此寮,祸国殃民,特准备泣血上书,以揭其恶行,师叔作为本地父母,或许知其一二,小侄这篇奏折,就让师叔佐证一番”。
刘居英打了个哆嗦,适才是有他的长随上门通报,张元又要开两个税卡,并无照会,只是让个家人通报一声,他是知府,征收皇粮国税本就是第一要务,可泉州就这么大,张元收了,那他怎么办,在多收一份,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就是他刘居英的责任,可张元官比他大,后台比他硬,他也实在无法。
看着放在眼前的秘匣,刘居英心里乱成一锅粥,挑拨着别人斗,和自己斗是两回事,毕德胜到底斗不斗得过张元,就算把张元斗倒了,他也要面对无穷的打压和报复,刘居英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
这一切,毕德胜看在眼中,喝了口茶,幽幽说道:“家师桂良桂大人不日就要转任兵部,张元一除,兵备道就空了出来,泉州乃是要地,必须委以合适之人,出了这份折子,我还打算写封信给家师,大人不妨也写上一封,我一并带上”。
刘居英心头一跳,宦海沉浮十五年,他才是一个小小知府,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什么靠山,毕德胜这话虽然隐晦,可代为引荐之意他是听得出来的,要是真的靠上桂良这棵大树,他还怕什么。
“多谢翰林公”刘居英哪还有一点师叔的摸样,讪笑着打了个千,伸手拿起秘匣,取出其中的奏折,看了起来。
毕德胜心头一松,他这出扯虎皮做大旗总算成功了,有了刘居英这位本地知府联名,这份奏折杀伤力大增。
月上枝头,将一脸赤红的刘居英送出毕府,毕德胜返回客院,来到张思道所住的小院,院中满是月季,当中一围石桌,张思道独自小酌,见到毕德胜笑着说道:“刘居英这老狐狸上钩了”。
毕德胜伸了个懒腰,笑道:“多谢先生”。
“刘居英是不是又拿出了些东西?”。
“先生真乃神人”毕德胜这次不得不佩服这位师爷的才智。
“刘居英是老狐狸,当然知道一击毙命的道理,既然上了咱们的船,张元要是不死,那就是他刘居英死,焉能不下力气”。
“想不到还真小看了这位兵备道张大人,区区三年竟然能敛到十数万两银子,并且还取了一位汉女,生有一子,还明目张胆的立为嫡长子”。
“哦”听到毕德胜的话,张思道摇了摇头。
“既已事了,那就歇息吧,想来许久不见,一会儿东翁还得叙叙亲情”。
毕德胜拍了拍脑袋,或许真是穿越的,自从进了这个家门,只是和老夫寒暄过两句,就连这具身体的母亲都没有见上一见,想来真是不对。
“既如此,先生那就请歇息,明日再来叨扰”毕德胜行了一礼,张思道的本事他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刀笔,或许这就是刀笔,态度上又更加恭谨一些。<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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