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公关小姐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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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起马桶包想进自己的卧室,却被父亲喝住,声音的严厉,没有丝毫改变:

“去哪儿了?”

“出差……”

“撒谎!”父亲在沙发扶手上用力一拍,因为长年不露笑意而显得板结的“国”字脸,此时更透出一股肃杀的威严。

母亲从卧室出来,这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妇女,衣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一副银边眼镜,一根长长的镜链从左耳垂挂到右耳,更为她端正的五官强调着循规蹈矩的书卷气。她没吱声,只是深深叹一口气,坐在了父亲的身边。

霍小宝立在屋中央,不吭声。

父亲的嗓门没有减弱:

“不假而走,五天不上班,简直不成体统!你哪还象个国家机关工作人员?”

母亲生气地皱着眉头:

“到底去哪儿了?”

“在一个朋友家。”

“朋友家?说得好轻松。”父亲立刻大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行为?你就能够容忍你自己?”

母亲摇头说:

“我们还要怎么给你讲,前途是你自己的,你得对你自己负责,你最终靠得了我们?得靠你自己!”

父亲喝道:

“一无所长,你就打算这么混一辈子?”

母亲焦虑得很:

“叫你考研究生,你不肯,你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危机感?你就不怕被淘汰?”

父亲越说越气:

“不考研究生就自学成材嘛,至少也该把自考的本科拿到手,以后争取到农校去教个中专,教你的化学,也好啊。你甘心当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办事员?”

父亲哼了一声,口气是从来一贯的不加掩饰的鄙夷:

“难怪跟一个高中毕业的服务员一拍即合,没层次。告诉你,如果你再要坚持不改变,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的态度是永远不会变的,既然你无视这个家庭,家庭也只好无视你!”

霍小宝就这么默无声息地站着,忍受着父母亲左一句右一句的数落。从小到大,他挨骂是挨够了的,不是被喝斥,就是遭嘲讽。

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被父母理解过一次,完全以他们的意志来规定他的一言一行。

父母都是五十年代北京农大的优秀毕业生,只因出身问题,才没能出国留学,但他们几十年来也都做出了成绩。父亲现在是市农科所所长,母亲当了农校校长,他们的生活道路是奋斗之路,如今是事业有成,受人尊敬。

那么,他们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后代平庸而渺小呢,他们为他设计的人生道路是:重点小学、重点中学、名牌大学、出国留学读博士,然后是计算机专家。谁知道他连一般本科也没考上,勉强考了个枫山师专,读了三年化学。只有两个姐姐是父母的安慰,不但都进了清华,而且先后都出了国。

总之,霍小宝在家里永远都是渺小的,卑微的,抬不起头,忍气吞声,永远是这样一副挨训的模样。

父母的训斥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林姨在喊他洗脸,显然是在提醒他,可以不必受罪了。他看看父母,他们坐在那里,脸色阴沉而疲倦,他轻轻挪动脚步,走进自己的卧室,放了包,去厨房盥洗,心里是云遮雾绕的悲哀。

以后的几天,霍小宝明显地感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很大,他知道不是因为父母的喝斥,而是来自那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好姑娘。有时候,他陶醉在一种幸福感中,走在路上也是兴冲冲的,明明是别人碰了他,他却主动地说声“对不起”。可是有时候他又消沉的厉害,懒懒散散,烦躁不安,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枫桥巷122号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控制了他的全部情绪。有时他觉得太不真实,这么美丽的姑娘,怎么就让他碰上了呢,那个书生与浣纱女相逢之时,不是有一轮皎洁多情的月亮吗?月亮在天上人间作着他们爱情的证人,他们在融融月辉中将一段凄凉而艳美的人生般入历史。

而他与火车上认识的姑娘乘中巴过桥时,桥的上空片漆黑,他与她虽然懵懵懂懂地修成了一段露水姻缘,但缺了天上多情的月儿作证,他们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冥冥中的爱神便不予承认,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姻缘最终也就会汽化于虚空,如骄阳下的一滴朝露,一眨眼的功夫就蒸发为千千万万颗互不关联的水分子。

有好几次,他都冲动得不得了,拔腿就要去找那个姑娘,可在灵魂的汹涌搏斗中,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野马般躁动的心绪。姑娘不让他再去枫桥巷,那就是有她的难处,他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能强一个姑娘所难。于是他只好抱紧脑袋躺在床上,任相思之苦噬咬他的心灵。

这天早晨,霍小宝起床之后,没精打采地来到阳台,对面远山之上,一轮红日露出笑脸,仿佛对人间的生活深为羡慕。而视线所及的东北角,就是那条名叫明月江的大河了,城西的枫河从西边流来,在那里绕了一个小湾,最终汇入明月江。<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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