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个女人的爱(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第二章三个女人的爱
东晋的乱局,来源于士族高门对政治的垄断和利益的无尽贪婪。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颍川庾氏、太原王氏、谯国桓氏,都曾在南中国的历史上书写过灿烂的一笔。
然而,尔曹身与名俱灭,这些豪门士族最终如释放的烟花,任你如何绚丽冲上高空后也最终化为灰烬,徒留空名。反而,一个出身破落庶族的北府兵下级军官应运而生,登上至尊之位,不仅改变了南中国的历史,而且还曾率军气吞万里如虎的踏上北伐之旅,一度令北方胡族闻风丧胆,砍掉了两个胡族皇帝的脑袋,使雄烈汉风劲吹在北中国上空。而这个盖世英雄的丰功伟绩的取得,离不开三个女人的爱。
363年3月,东晋京口(今江苏镇江)一个小官吏家中,传出生产喜讯,一个大胖小子降生。说是喜,其实是有喜又有悲。
这个小官吏叫刘翘,官职当时为郡功曹,相当于市长的秘书,最多是个正处级干部,在讲究门阀高低的东晋,士族肯定算不上,基本算个破落庶族。
别看刘翘现在官职小,可祖上却非常的阔气,阔气到什么程度呢?我们来追根溯源一下:
刘翘的老爸叫刘靖,刘靖的老爸叫刘混,刘混的老爸叫刘旭孙,刘旭孙的老爸叫刘熙,刘熙的老爸叫刘膺,刘膺的老爸叫刘亮,刘亮的老爸叫刘某,刘某的老爸叫刘悝,刘悝的老爸叫刘弘,刘弘的老爸叫刘洽,刘洽的老爸叫刘景,刘景的老爸叫刘平,刘平的老爸叫刘岑,刘岑的老爸叫刘庆忌,刘庆忌的老爸叫刘安民,刘安民的老爸叫刘德,刘德的老爸叫刘辟强,刘辟强的老爸叫刘富,刘富的老爸叫刘交。
罗里罗嗦了这么多,读者肯定以为老王魔障了,列举人家的爹干什么,呵呵,就此打住吧,来看看刘交。
刘交兄弟四个,他是老四,大哥叫刘伯,二哥叫刘仲,三哥叫刘季。伯、仲、季,相当于一、二、三,刘交三个哥哥的名字其实就是现在的刘大、刘二、刘三,平淡无奇,基本属于屌丝人家孩子的名字。但刘交的三哥刘季,还有个霸气侧漏的名字。
刘邦。没错,就是“汉高祖”刘邦。西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平民阶层建立起的政权,刘邦的名字,也应该是君临天下之后才改的,因为,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不大可能敢用“邦”字命名。
这下知道刘翘祖上有多阔了吧?作为根正苗红的刘氏皇族,为何无论是到汉末刘备那里还是到刘翘这里,总是慢慢就平民化了呢?这其中,是一个千古阳谋在起作用。
推恩令。
“推恩令”,汉武帝谋臣主父偃提出的,号称千古阳谋之一。按照主父偃的建议,诸侯王死去,不再只有嫡长子继承辖区土地,而是除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他所有子弟都可分割王国土地成为列侯。皇族本来就能生,一个人王生个十个八个的儿子是常事儿,分子不变而分母不断扩大,就这样,推来推去,几代后,普通皇室后代分封的土地还没他家楼下小区大了。再推上一两代,就生生把刘皇叔推成卖草鞋的了。
主父偃献出一个这样的千古阳谋,为西汉帝国中央集权的加强立下了汗马功劳。最终,他却被提拔他的汉武帝下令灭了九族,令人唏嘘。这件事儿告诉我们,没事儿别乱掺合老板家人之间的关系,毕竟,无论你再怎么忠心为主,动机多么符合大义,人家终究是一家人,自己最终除了收获点儿自我感动,命都保不住。晁错、主父偃的横死,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削藩、立储,谁提建议谁就是为自己挖坟。
之前,刘家出了三个开国皇帝,刘邦、刘秀、刘备,而且发迹前都是破落户子。
“汉高祖”刘邦原来是个无赖,后来做到沛县泗水的亭长,管方圆十里内的事,相当于一个大自然村的村长,顶多算个副科级。
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发迹前是个种地放牛的一介布衣。
蜀汉昭烈帝刘备,推恩令的受害者之一,出身更是低微,原来是个编草鞋、草席卖的小手工业者。
刘翘家出生的这个小男孩,叫刘裕。从刘备223年去世,到刘裕363年出生,已经过了整整140年,寒门刘家,会因小刘裕的出生而重焕荣光吗?
史载,刘裕出生之夜,有神光照亮产房,当晚还降甘露。封建统治者为宣扬皇权神授,时常在编史时玩点小把戏,这个也不例外。而现实却是,刘裕一出生,就给刘秘书家带来了不和谐的因素。
刘秘书的夫人赵安宗,生刘裕时难产,最终撒手人寰。刘秘书悲痛万分,脑子开始短路,认为是新生儿克死了妻子,脑子再一抽,居然准备把小刘裕扔到野外喂狼。
刘秘书有个本族兄弟的妻子杜氏,生性善良,把刘裕抱入家中。
杜氏家的生活不富裕,自己好几个孩子,其中小儿子刘怀敬也在哺乳期,她生生断了亲生小儿子的奶,把母乳给了刘裕。
一念善心起,天堂已诞生。晴天攒人品,雨天好借伞。日后,刘裕深念旧恩,成年后的刘怀敬屁本事没有,却官至会稽太守,尚书,金紫光禄大夫。
赵夫人去世后,刘秘书又续了弦,新夫人是洮阳县令的女儿萧文寿。萧文寿也是个秉性善良的女人,她说服丈夫,将两岁的小刘裕接回家中,倍加疼爱,视为己出。
杜氏、萧文寿,一个养母,一个继母,两个浑身闪烁着人性熠熠光辉的女人,刘裕一生能遇到这样两个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却胜似亲生母亲的女人,实在是他的幸运。
刘秘书与萧文寿之后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刘道怜、刘道规,就在小儿子刘道规出生不久,刘翘英年早逝。
家中的顶梁柱倒了,萧文寿没有悲天悯人,她带领三个儿子白天种地,晚上织草鞋,艰难的维持着生计。
作为家中年龄最大的男人,少年的刘裕就早早的挑起了家中的生活重担。除种地、砍柴、掏鸟摸鱼外,跟祖先刘备一样,刘裕还学会了织草鞋、卖草鞋。卖草鞋,成了老刘家破落时的祖传技能,挺有意思。
刘裕因为养母、继母两个善良而又伟大女性的养育得以存活,很快,他又遇到了一个伟大的女性。
某日,刘裕背着一筐“老刘牌”草鞋,散漫的走在集市上贩卖。一辆豪华大车从他身边经过。集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色人等,芸芸众生,本是平常。刘裕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辆豪车,豪车上有个人却注意到了他。
此人让车夫停下车,从车上跳下,径直走到刘裕面前,拉住他箩筐:小伙子,成婚没有?没有的话,送给你一个美娇娘如何?
什什什什么?刘裕一愣,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金帽貂裘、华衣玉带,一看就是个贵族。再看看那辆豪车,堪称东晋限量版的凯迪拉克,我就是卖上三年的“老刘牌”草鞋,也买不上它的一个轮子,这样的主儿要给我介绍对象?
刘裕有些懵圈,但还是如实回答:目前我是个单身狗儿,家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就好。中年人把刘裕装草鞋的箩筐扯下扔一边,一把把刘裕拉上车,一溜烟的跑进了一处豪华府邸。
下了车,刘裕迷迷登登的跟着进了大门,穿过无数道回廊,进了主厅。中年人唤来了一个妙龄女子与刘裕相见:我是臧俊,这是小女臧爱亲,以后她就是你的妻子了。
臧俊?郡功曹,与刘裕的生父官一样也就是个正处级,何来如此豪华府邸?腐败来的?一个写材料的秘书,腐败不到哪里去。之所以如此富裕,是因为他父亲。他的父亲叫臧汪,官至尚书郎。
彼时的刘裕,穷小子一个,何故被富家翁臧俊看中?说是臧俊看刘裕气度不凡,将来必成大事。这个就比较迷幻了,刘裕的老祖宗刘邦也遇上过这么一出,当年吕公放着沛县县令求着当女婿而不要,不顾老婆的强烈反对,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吕雉嫁给了当时的二混子、大龄青年刘邦。
就这样,臧俊没要一分钱聘礼,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了穷小子刘裕,还倒贴了一大笔嫁妆。然而,等臧爱亲到了刘家后,却发现,刘家的贫穷,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破屋烂炕、旱厕临窗。家徒见四壁,米粮不满缸。没办法,拿出自己的嫁妆来维持生活吧。后来,二人生下了一个女儿,起名刘兴弟,看样子二胎还想要个儿子,可惜,一直到臧爱亲去世,二人也没如愿。为何?后面再说。
女儿的降生,加大了小夫妻的生活难度。一天,臧爱亲正在家里织布,一群大汉闯了进来。刘裕脾气耿直,平常喜欢打抱不平,得罪了不少人,臧爱亲是知道的,平常都是她尽量团结四邻,与人为善。这下,臧爱亲以为又是刘裕闯了什么祸,人家来报复的,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帮人不是来寻仇的,而是来讨债的。
原来,刘家生活愈发困难,还是靠刘裕卖草鞋卫生。然而,鞋,做不成“古驰”、“巴黎世家”等奢饰品品牌,永远发不了家。于是,刘裕还想靠运气来改变一下命运。
赌博。
结果,输多赢少,这次,是当地的豪强之一、债主刁逵来讨赌债了。赌债数额?整整三万块。还不上?带走!
三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臧爱亲所带嫁妆已所剩无几。问娘家借?当初自己嫁给刘裕,不知遭受了亲戚的多少耻笑,她不想再给父亲添堵。
刘裕已被带到刁宅,大冷天赤条条的绑在一个马桩上,受尽羞辱,再不还钱,就冻成冰棍儿了。怎么办?臧爱亲急得团团转,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王谧,王导的孙子。王谧,与臧家相识,也见过刘裕。情况紧急,臧爱亲紧急赶到王府,厚着脸皮说明来意,然后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人家的答复。这家东晋一等一的豪门贵族,会帮一个盲流子一样的刘裕吗?
王谧,听完臧爱亲的话,转身回了内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钱袋子:这是三万块,拿去救人吧。
刘裕因此得救。后来,刁逵、王谧均参与桓玄反叛,刘裕起兵讨伐,刁逵被砍了脑袋,全家财产被分光;而王谧,逃跑的路上被刘裕追回,不是被砍脑袋,而是继续高官厚禄。
其实,不光是刁逵,当时谁也没觉得一个破落庶族家的穷小子能成什么大器。
回到的家的刘裕,深刻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愧对妻儿,哪怕是背井离乡,也得找个地方赚钱养家。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出路。
去参军。去哪里参军?江南。
握着妻子省吃俭用攒下的盘缠,刘裕泪如雨下,这可是妻子最后的一点嫁妆了。臧爱亲温柔的看着愧疚不已的丈夫,淡淡的说:去吧,家里有我呢。
刘裕这一去,就是好多年。等他回来时,臧爱亲已经年过四十,二人生的女儿叫刘兴弟,不就是为了再添个男孩吗?可是,此时臧爱亲已经过了能再做母亲的年龄了。408年,47岁的臧爱亲病逝于安徽定远县,没等到刘裕登上至尊宝座的那一天(420年)。
令人欣慰的是,刘裕尽管此后跟其他女人生了七个儿子,可这些女人也都是仅仅被封为妃嫔而已,皇后的名号,只追封给了那个善良伟大的女性,“武敬皇后”臧爱亲。而且,在进行天子宗庙建制时,刘裕下令为已辞世12年的臧爱亲立庙,与自己六代世祖的亲庙共同组成天子七庙之制。将已经去世的妻子于宗庙单独建一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一独一无二的行为震惊了天下。甚至后世史学家萧子显(南梁)、王鸣盛(清)等史学家大叹道:“以妇人为一世,要之,此真大可异事。此种典礼甚堪骇人。”
什么骇人不骇人,少见多怪。见你的鬼的什么礼制,为了这个女人我就失去理智了能怎么滴。刘裕临终时又留下遗诏,将臧爱亲的棺木从丹徒迎至南京,他生前不能与这个结发妻子厮守,死后一定要与她合葬,因为,她是他一生的白月光。
现代婚恋中的一些女性,不要动辄抱怨男人没有良心,看看刘邦之于吕雉、刘裕之于臧爱亲、朱元璋之于马皇后……,有时,咱自己也得多反思不是?
不敢多说了,怕一些女性读者一不高兴把我拉黑了,臧爱亲的事儿就说到这里,我们回头再看刘裕的参军历程。刘裕怀揣盘缠,南下投入到北府军中。
当时,东晋、前秦的淝水之战已结束,东晋边境相对平静,没有大的战争发生。在和平年代,一名下级军官要想火箭般蹿升,概率基本跟日本主动把钓鱼岛还给中国一样小。
熬来熬去,刘裕在36岁那年,熬到了北府名将孙无终的司马,一名参谋。
36岁的刘参谋,在将星云集的北府兵中是默默无闻的(事迹不显),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基本就能看到刘参谋的结局,数年后最多以县团级转业回家。
天将降大任,时势造英雄,刘参谋一飞冲天的机会,毫无征兆的来了。
刘裕的发迹,与镇压一次道徒起义有关。
道教,与外来的佛教不同,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是经过长期的历史发展而形成。
东汉末年,社会动乱,儒学作为一种治国方略逐渐失去原有魅力,东汉明帝时经丝绸之路正式传入中国的佛教又尚未被广大中国百姓所接受,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急需要一种适应国情的宗教,为老百姓提供精神支持、医治精神伤痛。于是,上古以来中国人鬼神崇敬、神仙追慕、阴阳术数的思想,与《道德经》、《周易》等黄老理论逐渐融合,道教应运而生。
道教教义,最初来源于一本奇书--《包元太平经》。
此书的作者,是西汉的甘忠可,一个方士,今山东淄博人。
西汉成帝刘骜,爱好祭祀鬼神及方术,甘忠可便将黄老道与儒家谶纬学说相结合,造作了《包元太平经》十二卷,以阴阳五行解释治国之道,预测兴衰,并幻想天下太平。
人再牛,也不能在不该说实话时说实话。后,甘忠可预言汉家气运已完,应重新受命于天,被汉统治者认为是妖言惑众,投入狱中病死。
但《包元太平经》,仍在民间秘密流传。
到东汉末年,一个读了《包元太平经》的叫张角的农民,创造了太平道,并在全国发展了数十万的道徒,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谶语,最终酿成了著名的黄巾军大起义,也成就了一帮靠镇压黄巾军起义起家的枭雄---曹操、刘备、孙坚等人。
三国演义中曾经写到,有个叫于吉的人,在浙江绍兴一带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为百姓治病,甚得人心。东吴统治者、小霸王孙策以于吉惑人心为由斩之。后孙策常受于吉神灵诅咒,最终身死。
这个于吉,在正史三国志中也有记载,也叫干吉、干室,今浙江绍兴市内的枫桥镇有干溪、干溪村、干溪道、干溪滩等古地名,据说就与于吉有关。
就是这个于吉,在十二卷《包元太平经》的基础上,发扬光大,写出了一百七十卷的《太平清领书》,这就是后世所称的著名的《太平经》。
《太平经》受谶纬神学影响,宣扬灾异祥瑞,善恶报应观念,以及长寿成仙、治病养生、通神占验之术,但同时也宣传奉天法道,顺应阴阳五行,阐述治世之道,涉足政治领域。
同是东汉时期,西汉名臣张良的八世孙张陵(出生于今江苏丰县宋楼镇费楼村),得到了《太平经》的姊妹篇《太平洞极经》(144卷),并以此和《老子五千文》为理论依据,以老子(李耳)为教祖,尊为太上老君,在四川鹤鸣山创立了天师道。张陵,就成了著名的张天师。
天师道,要求学道之人要奉献五斗米,故天师道也称五斗米教。张天师著成了道学经典著作《老子想尔注》,并先后在青城山、龙虎山、巴蜀地区传道,传说已成仙。
在今天江苏丰县宋楼镇费楼村,有个毫无规则的大土坑,当地人称其为“药盒子”。因何得名呢?
张天师在四川鹤鸣山中得道成仙后,与他相关的东西都成了带有仙气的圣物,传说患病的人到他的旧居前抓把土煎水服用,就能治百病,久而久之,就挖成了一个大坑。
这,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先生老家旧居院子内的萝卜被拔光、树被剥光皮是一种情形。
张陵的孙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国时代的汉中霸主张鲁。张鲁将五斗米教发扬光大,汉中甚至几乎成为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后张鲁投降曹操,官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还和曹操成了儿女亲家。
前面在第一部中提到,西晋八王之乱时,赵王司马伦有个心腹叫孙秀的,就是个五斗米教的教徒,他利用五斗米教的势力协助司马伦登上帝位,还害死了西晋的雌雄双璧---潘安和绿珠。
中原大乱,孙秀被杀后,他的后人渡过长江到了南方,继续在南方传播五斗米教。其中有个叫孙泰的,发展教徒众多。
东晋孝武帝司马曜为加强皇权,给孙泰封了个太守做,由平民一跃成为正厅级干部。
王恭叛乱时,孙泰还组建军队帮助朝廷攻打王恭,与司马元显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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