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他是怎样的父亲（2 / 2）

我娘很漂亮，而且识文断字，还懂些药理，她在一家药铺打杂，加上平日做些零工。那两年，也有人家不嫌弃我这个拖油瓶想娶我娘的，可她说女人要从一而终，我爹健在更加没有改嫁的道理。</p>

可是直到她过世我爹都没出现。很多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爹存在？只有她一直找，一直等，一直盼。你说她是不是傻？”</p>

尙轻听着这些话有些出神，稍许，她悠悠地回道：“其实，一旦不计得失地付出全部真心，那样子看起来大概都有点傻。化羽，等你长大了，如果遇到这样的傻女人，可不能辜负她哦！”</p>

尙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后面那半句话。</p>

化羽却一扬眉梢，回得利索：“等我有了媳妇，一定掏心掏肺地对她好!”</p>

“你？毛还没长全呢就想着娶媳妇了？”</p>

“我已经十八了！”</p>

“呦，十八了啊？在凡间，男子二十岁行冠礼才算真的成年，你啊等两年再硬气吧！”</p>

尙轻说着理理衣摆转身离去。</p>

就听化羽在身后小声嘀咕道：“说得好像你活了多大岁数似的。”</p>

尙轻轻声哼了下，心想：小娃娃，我都活了上千年，跟你爹那只千年老妖比谁更年长些都还说不准呢！</p>

尙轻来到小南轩，算来，今日燕翔该出关了。果然，不多时，门开了。燕翔立在门前，眉宇间已有了神采。</p>

……</p>

那日回到雪羽阁鹤舞就病了。她一直昏昏沉沉，睡梦中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她脑海中来回穿梭。她反复追问一个问题：她是谁？</p>

清晨，枕边满是泪痕。她撑着身体下床，缓步来到门前。</p>

门开的刹那，水盆掉落的声音以及可颂的惊叫声惊起飞鸟无数，还有闻声赶来的夭蕊。</p>

房间内，鹤舞对着镜子实难相信那个满头白发的人会是自己。</p>

相较可颂的手足无措，夭蕊要镇定许多，她让可颂照顾好阁主，自己则去无名居禀报。</p>

对虚禹而言，眼下摆着两桩事。</p>

鹤舞那边本就在他计划之内，正是时候以调养为由让她住进无名居。而另一边，在他心中正有一个大大的疑惑。</p>

化羽受刑那日，曾有一瞬，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妖息，虽转瞬即逝，但他确定那不是错觉。</p>

虚禹知道增进修为最快的办法就是从别人的灵元里获取灵力，若能得到和自己同族的妖元更能事半功倍。</p>

曾经，他最想得到的便是妖王青羽的妖元。</p>

他用《修元经》做诱饵却只勾搭到他身边的喽啰；他又设计陷害，想逼青羽走投无路自己找上门。却不想仙家做事如此决绝，直接毁了万妖谷，灭了妖族，也让他错失了心心念念的妖元。</p>

这些年他无一日不后悔，纵然他恨青羽入骨，可他死就死吧，为何要浪费那颗上乘的妖元？</p>

而这一回，他清楚地感应到那熟悉的妖息正来自与青羽和自己同族的羽妖。四羽阁内还有活着的羽妖？而且灵力不俗。震惊之余，他更是大喜。</p>

此时，山叔走进回禀说：“已经确认，化羽没死，且伤势大好已能下地走动。”</p>

受此极刑还能活下来？他怎可能只是个普通凡人？或许，这是上天给我的又一次绝佳的机会。</p>

虚禹想着，就此有了决定。</p>

……</p>

小南轩内，燕翔和尙轻商量往后对化羽的安排。</p>

“你要逐他下山？”</p>

燕翔点点头，“化羽虽然受了刑，但不代表我该原谅他。我本就不喜欢他，加上这件事我们之间必生嫌隙，我逐他下山合情合理。”</p>

“你不会当真让他走的，对吧？”</p>

“只有那老东西会玩灯下黑吗？”</p>

“我明白了。”尙轻一挑嘴角，“若论起藏人，我倒是有绝佳的地方。”</p>

他们正商量着，突然有人来报，说无名居差人，是山叔亲自来的，直接去了画音居。</p>

这老东西的动作比想象的要快。</p>

尙轻觉得无论怎样，燕翔此刻都不能表现出对化羽的在意，这样所有事情才能只推到自己身上。要护化羽的，对他上心关照的从来都只是尙轻。如此，往后他们才有更多转圜的余地。</p>

于是，尙轻自己赶回画音居。却见山叔已经带着化羽往外走了。</p>

“山叔来我住处提人也不知会的吗？”尙轻上前拦住去路。</p>

“是尙轻啊。”山叔瞟了她一眼。</p>

他从来没有将尙轻放在过眼里。想来燕翔都不在意又怎会顾及尙轻的感受。</p>

“不是我要提人，是尊主要找化羽。”</p>

“该问的朝会上已经问过，该罚的也罚过了。化羽重伤未愈，这个时候又找他作甚？”</p>

山叔一挑嘴角，“这你就得问尊主了。”说着，就要继续向前。</p>

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弯刀抵在面前。</p>

尙轻一手持刀，双目似剑，一股杀气霎那间便能冲破刀锋。</p>

山叔一惊，他从未见尙轻如此张扬跋扈过，却也被她的气势吓住。</p>

“尙轻，你别乱来。我可是奉尊主的命令行事。”</p>

见尙轻毫无退缩之意，便又语气放缓道，“你也别紧张。尊主叫化羽过去，其实是好事。”</p>

“到底是什么事？”</p>

“哎呀，尊主本来是想当众宣布的，你非要——”</p>

话音未落，无名居处传来朝会的钟声。</p>

山叔顷刻如释重负，“看，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赶紧带着化羽过去吧。信我的，好事，真的是好事！”</p>

说罢，也顾不得差事，一溜烟地先行跑了。</p>

化羽头次见尙轻如此横刀冷对的样子，还是为了自己，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看着尙轻，脸上的笑意藏不住。</p>

“笑什么？”尙轻一把拍在他脑袋上，“让你走就真跟着走啊？”</p>

化羽却笑道：“尊主有令，你真能抗令不成？再说，还能有更糟的吗？得了，走吧。”</p>

“你真去？”</p>

“不然呢？给你和燕翔惹事？还是给墨羽阁找麻烦？不是说是好事吗？去看看是什么好事！”</p>

尙轻没想到自己竟不如一个小孩子洒脱。他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究竟是豁达还是心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