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话 罗织天（1 / 2）

 赐婚诏书被送进水月阁那天，荼蘼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唯一清楚的是这一次她不可以回头了。</p>

出嫁的日子终于到了，荼蘼望着镜中的自己，眉黛青峰，胭脂红粉已不觉美丽，唯有不知不觉落下的泪珠咸润了嘴角。当送嫁的嬷嬷上前请她披上嫁衣，荼蘼转过头淡淡地回了句：</p>

“去禀报皇上，就说我不嫁了。”</p>

荼蘼的任性齐丛不是没见识过，这一回他可没打算由着她胡来，却还是耐着性子亲自去询问究竟。</p>

荼蘼的要求很简单：“我要姓金的当我的马奴，送我出关！”</p>

齐丛心里一沉，她想趁机帮化羽脱身？还真是个痴情的丫头，不过她也真是蠢笨，以为这样就能得逞？</p>

齐丛心里想着，故意回道：“他是朝廷重犯，不能踏出牢狱半步。”</p>

“若是皇叔叔不允，我就不嫁了。”荼蘼显得硬气十足，连娇也不撒了。</p>

“你为何一定要他送嫁？”</p>

“当年，如果不是他送我和亲，我就不会对他痴迷。如今，我再次出嫁，我要他当我的上车凳，跟着我的马车跑，我要他知道什么叫贵贱之别！”荼蘼狠狠地说道。</p>

果真是女人的小心眼，齐丛不由心生鄙夷，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思量着如果这丫头真有猫腻，他倒不介意看看她和化羽如何串通。</p>

于是回道：“最多送出皇城！”</p>

齐丛的口吻不容任何拒绝，荼蘼知道她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的资本，她也清楚自己能力有限，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试一试，哪怕有一丝机会她都不想放弃，还有，最重要的她真的很想见他。</p>

于是，她点头应了。</p>

听到荼蘼要远嫁大泱的消息，化羽的心突然一松。这丫头还不算笨嘛，他暗暗想着。木木佐佐不是池中之物，他对荼蘼也似有情谊，这样的结果许对她来说或是最好的归宿。</p>

城门前，荼蘼看着化羽朝她走来，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在人前落下，为此，她故意扬起下巴，反而看起来很是傲慢。</p>

化羽来到荼蘼面前，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荼蘼多想时间静止，即便不能拥抱，能这样相望一世也好。</p>

突然，一阵风起，卷起尘沙无数，遮挡了众人的视线。荼蘼猛然觉得一双胳膊环住了她的肩膀，虽然是第一次，但那种感觉竟然让她觉得熟悉。</p>

“一会儿到了城门前你就飞出去！”荼蘼低声说道。</p>

然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在她耳畔轻声回了句：</p>

“齐萱，你要幸福。还有，对不起！”</p>

荼蘼愣住了，他居然叫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期盼的那声“萱儿”却也满是温暖。</p>

“金——”她刚一出口，就听耳畔的声音暖暖道：“我的名字叫化羽。”</p>

“化羽？”</p>

“对，羽毛的羽！”说罢，化羽松开手，将荼蘼花簪插在荼蘼发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千万别再丢了。”</p>

他没有多说，心想那些有关她身世的故事或许不知道更好；他也不想逼迫她复仇，因为他不确定让她记住仇恨是不是真的好，所以，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p>

风沙很快就消散了。</p>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化羽跪下用双臂撑起身体，荼蘼犹豫了一下，低头看向化羽，却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于是一咬牙踩了上去。</p>

荼蘼的车驾向北方驶去，城门在化羽眼前合上，他转过身顺从地回到齐丛身旁，丝毫没有半点要挣扎的迹象。</p>

回到地牢，齐丛依然满眼怀疑地看着化羽，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丝一毫的逃脱之意都没有，他与荼蘼公主并无串通，看来，是自己想多了。</p>

齐丛心里思量着，却见化羽走到石壁前站好，全然一副案板上的鱼肉等待处置的架势。</p>

“怎么，还不动手？”不等齐丛有更多的想法蹦出，化羽已经抢先开口道。</p>

齐丛顺势一抬手，钢索飞出立刻将化羽钉在墙上。</p>

齐丛这才卸下提防，笑了下问道：“你这般听话，让人很是意外。”</p>

化羽回得干脆：“有这困灵锁在身，想不听话行吗？”</p>

“我早就说过，你是识时务的。既然如此，还是早些跟了我，免得多受这些苦不是？”</p>

化羽一挑眉毛，“就算我此时立刻下拜，高呼万岁，你也不会化解我身上的困灵锁，是吧？”</p>

齐丛抬手摸了下眉骨，“我是不敢啊。你是妖，我是人，如果你不是真心顺服，我如何应付得了你？但话说回来，无非是失去法力而已，你一样可以凭着一身才干建功立业，我是不会亏待你的。”</p>

“你要的可不会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说吧，我到底对你有什么价值？”</p>

齐丛将眼微微眯成一条线，寻思着应该到了摊牌的时候，“你的聪明劲儿着实让人喜欢。</p>

化羽，我之所以防着你无非是我们人妖之别，我虽刻苦修行多年，却抵不过你天生的血统。若我修成灵元，便也无需对你多番提防，困灵锁也就不用了。所以，帮我修成灵元，还你自由可好？”</p>

化羽知道齐丛终于要坦露真实意图了，“那么，要我如何帮你？”</p>

齐丛看着化羽的双眼闪出光芒，他下意识压低声音说道：“《修元经》。我知道你看过此书，只要你把它交给我，其他什么都好说。”</p>

又是《修元经》？化羽不知齐丛怎么会惦记到自己头上，他稳了稳情绪回道：“你已经做了人间帝王，为何还要坚持修仙？”</p>

“人间帝王，至高权势，荣华富贵，我辛苦得到的这一切若只能受用数十载，岂不可惜？我也不是非要成仙，只求修得灵元得保长生。”</p>

贪心的人类啊，被欲念腐蚀的灵魂，化羽内心顿生鄙夷，“《修元经》乃仙家禁书，你既得仙家庇佑就不该有此违逆。”</p>

齐丛轻轻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边，“仙家在九天之上，凡尘琐事怎会事事都管得过来？记住，在这里，我才是主宰。不久之后，凡尘天下都将奉我为主。你为我效力自然会受益匪浅。”</p>

化羽听罢眉头微皱，“我的确在虚禹那里见到过《修元经》，只可惜无名居一场大火，早就化为灰烬，连个纸片也没剩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