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话 天宫双镜（2 / 2）

“此处？可我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况且，我来天刑司的目的也并非答疑解惑。”</p>

苍清尘淡然一笑，“天君来时没看到石门上方的字吗？”</p>

司剑静心回忆，缓缓念道：“天-命-有-时？”</p>

“不错，这里就是天命宫，位于第十三天的天外天。”</p>

既不是十三天也不是十四天，而是天外天，介于两重天之间？司剑听得一头雾水。苍清尘却紧接着说道：</p>

“我自然知道天君不畏艰险登钟灵台，闯天刑司为的是状告当今天帝。天君想告帝君故意设局残害无辜，更要告他为了抹去旧日丑闻不惜对自己的血脉痛下杀手。”</p>

司剑大惊，她瞪着苍清尘一时说不出话。</p>

苍清尘却看着她再次轻勾嘴角，“若天君肯信我这次，就稍安勿躁，待听完一切，天君所求必得正解。”</p>

这一刻，司剑重新审视苍清尘，突又觉得他所说的传话人、带路者恐怕只是托词，毕竟，天刑司掌事的身份不能轻易示人，所以他才会含糊带过。否则，除了天刑司掌事还有谁敢破坏规矩为自己清路，又有谁能对这些连古籍上都查不到的密事了如指掌？</p>

有了这个基本判断，司剑也就安下心来，她向后小退半步，施礼道：“晚辈聆听君尊教诲。”</p>

只听苍清尘言道：“方才说的是天帝之位的传承法则。可你知天帝卸任后的去向吗？”</p>

“不是说，天帝归元后会还身于大地，以养万物苍生吗？”</p>

苍清尘笑笑，“那不是归元，是奉祭。而且，奉祭不是选择，而是每一位帝君的必然归宿。”</p>

“必然……归宿？”</p>

“即便执掌万物号令苍生的天地之主也无法抗衡命运的约束，这就是天命！话说回来，万物皆有私，为防因私生变，天刑司掌事履行的最后一项职责便是送帝君最后一程。”</p>

“如果天帝未犯重过，他和天刑掌事得见之刻便是奉祭之时？”</p>

“至高的权力，无上的尊崇，以及享用这一切的这副躯壳皆来自天地供养，自然也该有繁华落尽，万物归零，偿还所有的时候。天帝奉献己身，化作山川河流，滋养苍生万物，是结束更是新生。这就是天道。”</p>

司剑一怔，拂去心头的震撼，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奉祭是每一个卸任帝君的必然结局，这一千多年来先帝又在何处？突然混乱的思绪让她没有冒然说话。</p>

苍清尘见她面露讶色，随投来探寻的目光，她只好转而问了句别的，</p>

“天帝以奉祭落幕，那天刑司掌事呢？”</p>

“自是回归平常。”</p>

“仅此？”司剑有些不信。</p>

“仅此？”苍清尘饶有意味地悄然一笑，“须知，世间最难的就是‘平常’二字。况且，明明经历过山海，却要一夕清零。终其一生保守秘密，才真真不是件易事。”</p>

话到此处，司剑更加笃定苍清尘的掌事身份。可是，他方说着须终生保守天刑司的秘密，可说与自己的这些又算什么？</p>

至此，司剑依旧没能看清苍清尘的用意，她满怀疑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能从言语上试探。</p>

“天刑司可以约束天帝，谁又来约束天刑司掌事呢？我是说以掌事身份犯下的过错。比如，与天帝私交，未能恪尽职守，亦或者有意或无意地泄露天机？”</p>

司剑觉得自己并未看错，那刻，她在苍清尘脸上竟捕捉到了一丝躲闪，虽不知缘由，但必定与自己那两句试探脱不了关系。</p>

然而，只是一瞬，苍清尘的脸色便恢复无恙，他沉稳应道：</p>

“天刑司行天命，卫天道，一旦行差踏错，必遭天谴！”</p>

按理说，以苍清尘的身份，话已至此，身为后辈司剑便不该再多言。但眼下并非平常时候，司剑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追逐真相的机会，于是越礼追问：</p>

“何为天谴？又是怎样的惩罚？”</p>

苍清尘此刻明显面露不悦，他低沉着嗓音回道：“至今为止，还未曾有过天刑司破戒受罚的先例。你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p>

眼见苍清尘愠色拂面，司剑也忙致歉，称自己唐突了。</p>

谁知苍清尘却回道：“我知你心生疑窦。毕竟，这天命宫本只有天帝才可以踏足。”</p>

听此言，司剑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既然此处是只有天帝可入的秘境，那自己冒闯岂不是犯了重罪？</p>

“放心，我绝无害你之意。”苍清尘说着走近司剑，同时抬手指向石镜，“你看无常可有亮起？”</p>

司剑定睛凝视镜面，随回道：“确实荧荧似有亮光，却又朦胧不清。”</p>

“无常即将点亮。你我也即将见证下一任天命帝君的真容。”</p>

“天命帝君？”司剑脑中划过万千思绪，结合此前言语，她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竟一时失控脱口道，“那当今帝君他——”</p>

奉祭未行，先帝犹在；无常未亮，新君不明？如果这才是真相，那这一千多年来，是谁执掌天地，是谁号令三界，是谁在护佑苍生？</p>

司剑转过头，满眼惊恐地看着苍清尘。苍清尘只是淡淡勾动嘴角，</p>

“天帝的天命宫，天刑司的钟灵台，原本这两处相望却不能相通。除非天帝犯下不赦重罪，否则，直到奉祭之时他才能和天刑司掌事相见，即便他们相熟到就是枕边人，天刑司掌事也绝不可袒露身份，一旦破戒，必遭天谴。</p>

你我方才经过的那座吊桥原本也是不存在的。只因有一个偏不信命的家伙建造了它，从此打通了天命宫和钟灵台，也就此改变了运数，才生了后面这许多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