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与腐烂的渔乡（1 / 2）

 我的家乡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小到几乎只要花上两个小时，我就能很轻松地绕着它走完一圈。</p>

我不喜欢我的家乡。</p>

自我记事起，父亲总是絮絮叨叨的说，他的根在这里，我们祖祖辈辈的根都在这里。</p>

而我只能望着密密麻麻，一排排的坟墓，僵硬地点点头。</p>

我不懂那些东西，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摆着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就像是这个死水一般的小镇一样，麻木，逼仄又充满着僵硬的味道。</p>

最终，在成年的那年，我告诉他我要出去读书。</p>

本以为自己会受到什么巨大的阻碍，但他最终只是看了我一眼，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叹了一口气。</p>

怅然若失，又像是解脱了一样。</p>

“出去好啊，女孩子就该多看看这个世界，什么都要见过，什么都要尝过。”</p>

虽然他先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要出去这件事。</p>

从那刻起，我就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对父亲有什么误解。</p>

他掏出自己积蓄把我送离这个死水一般的小镇，并且在离开之前和我讲了许许多多的事情。</p>

比如河里的大鱼，番茄，还有所有人都还活着的那个夏天。</p>

故事没有一丝逻辑性，但是父亲依然很认真地讲给我听，带着那些大城市的知识，全都告诉了我。</p>

就像是喝了一杯酸到一半没酸完的泔水，迷迷糊糊的让人想吐，又吐不出来。</p>

啊……这叫那啥……</p>

豆汁是吧。</p>

不明白。</p>

总之，在一年后的暑假，我终于又回到了家乡。</p>

带着小河，田野味道的小小地方。</p>

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像是往昔的许许多多年一样，古板死寂。</p>

死寂到令人安心。</p>

父亲依然坐在门口的摇椅前，屁股底下垫着张竹席，用刀削着木头，似乎在处理什么结构。</p>

“我回来了。”我这么和他说道。</p>

“你回来了。”他很平静地点点头，没有什么反应。</p>

但是似乎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p>

越来越多的镇民脸上泛起了麻木的表情，他们扁平的嘴横横地斜着，眼睛一眨不眨。</p>

就像是死在水缸里的金鱼一样。</p>

最开始是喜欢在河边搓衣服的张大妈，然后是喜欢钓鱼的李大爷。</p>

不寒而栗的气氛逐渐笼罩了这个地方。</p>

就像是什么拙劣不堪，一眼就能看破的垃圾玩笑一样。</p>

就像是我在电影院没有人的时候看到的烂片一样。</p>

我去询问父亲发生了什么，毕竟他在我的印象里，似乎一直待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看上去像是死水一样的地方了。</p>

父亲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子，用力地抱紧了我。</p>

日子一天天过去，恐惧的传言开始疯狂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肆虐着，凌辱着每个还正常人的精神。</p>

除了我那如铁一般的父亲之外。</p>

“是人鱼。”</p>

他终于说出了结论，同时看了一眼家里泥灰墙上挂着的万年历。</p>

“你要开学了。”</p>

“哈？人鱼？”</p>

接受的义务教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魔幻的词。</p>

“没事，你好好去上学就好了，爸爸会处理好这一切的。”</p>

我一脸茫然的蹲在家里，脑子乱成浆糊，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鬼话。</p>

直到那些脸部僵硬的镇民逐渐长出利齿，身上长出鳞片，和排队一样蹦进水里，手指间的蹼看着就让人生理性不适，我才发现。</p>

他妈的人鱼是真实存在的。</p>

就他妈在我的镇子里。</p>

草。</p>

我家他妈是印斯茂斯吗？</p>

全他妈都是深潜者啊？</p>

最近除去他妈该死的人鱼之外，镇子里的怪事也越来越多了。</p>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家祖坟好像在……</p>

冒青烟？</p>

我也没干什么缺德的事情啊。</p>

我爸也没干。</p>

另外，好像那些人鱼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保护伞公司弄的，怎么咬别人一口人就要变的。</p>

要不是我不会游泳，溺水了很多次以至于对水这种东西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可能在最开始我就要中招了。</p>

我觉得要不然让我爸带着家里的族谱啥重要的东西和我一起跑算了。</p>

那些烂死了的恐怖片不都是，因为什么原因留下来，最后死的一个不剩吗？</p>

啊，可能还有人皮面具。</p>

不管怎么样，毕竟只是普通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勇气或者是觉悟。</p>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个人觉得独善其身赶紧跑路，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p>

然后父亲只是和我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