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人间:五章（2 / 2）

说是可怜，还不如说可怜她自己，算是同病相怜吧。</p>

洪父进来，端着稀粥，他默默把碗交洪姝手里，讷讷着说:“我刚才去卫生院问了医生，可能是轻微脑震荡...”</p>

洪姝瞥了一眼，大口喝着稀粥。</p>

洪父杵在一旁，又说:“头晕吗？小口点，如果感觉想吐，一定是脑...”</p>

“放心，死不了，我的命贱的很...”洪姝吸溜着几口喝完一碗，将碗给洪父，横着肿胀又充斥血丝的眼，不耐烦地说:“要死昨天都死了，不会到现在还没事。”</p>

洪父拿着碗，手微微颤了一下，昨晚洪姝那样子，分明难受极了，今天好一些，又恢复拽兮兮的模样。</p>

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这个犟脾气的孩子哟！吃了天大的亏，也不吭声，惹急了，便是一通胡乱撒泼。</p>

洪姝喝了一碗粥，又睡了一觉，这才起来，往外屋找了找，见洪母在鸡棚里喂食。</p>

她走了过去，身体虚浮，脚步也不踏实。</p>

“给我凑点，整个五千数还人家。”洪姝站定洪母身后。</p>

洪母听到声音，眼也没抬，将手里的木桶往地上重重一放，哼着冷笑说:“你说的轻巧，怎么凑？狗屎鸡屎吗？家里什么情况你心里没底？”</p>

洪姝咬着牙，咯咯响。</p>

洪母斜眼一瞟，说:“做什么？还想拼命？去呀，有本事找人家拼去，说不定还不用还呢？”</p>

洪姝侧脸看到一旁的扁担，她抄在手里，盯着洪母，一字一顿，阴沉沉地说:“差了四百，你不凑也得凑，不然，大哥的亲事也得黄。”</p>

“什么...”洪母一下子拉垮了脸，她几乎要扬起巴掌拍过去，但瞄了瞄洪姝手上的扁担，她有些怯了。“你敢！”</p>

“没什么我不敢，不就一条命么？你怕，我可没惧过，要不要试试？”洪姝拿着扁担朝地上一戳，一脸的阴沉。</p>

洪母脸上的肉抽颤着，骂道:“反了天呐，你个小婊砸...”</p>

“不说五千块订亲的钱，那条金项链还有一枚金戒指，大大小小几盒礼品...还值不了四百？”洪姝迈近洪母一步，看着她，声音凉嗖嗖:“你怎么打算拿我的给大哥订亲，我没吭声，这四百你不凑，我的办法让大哥打光棍...”</p>

“胡说什么？”洪父闻声赶出来，一把扯开洪姝，又壮着声音对洪母说:“拿吧，家里再吵闹，一个村子的，好话不出门，坏事传的快。日子都定了，临了出乱子，鹏子不得拼命！”</p>

鹏子是指洪姝的大哥。</p>

难得洪母听了进去，缓了缓脸色，语气松了下来，说:“这钱我记着账。”</p>

她搓搓手上沾的饲食，往屋里去。</p>

洪父跺了一下脚，低声责怪:“你呀，就知道倔，都这样了也不知道服个软，好好说话，惹恼你妈，有你的好吗？”</p>

他说着，将洪姝手中的扁担抢过来，靠墙一放，提起木桶去厨房。</p>

洪姝呆站了一会儿，也进去。</p>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哥回来，在桌上眉飞色舞说着他即将订亲的女孩。</p>

那女孩身材高挑，又苗条，虽说五官平淡了一些，配大哥却是绰绰有余。</p>

大哥长的魁梧壮实，麦色皮肤相当健康，乍一看，也是伟岸。</p>

大哥对那女孩心悦已久，但人家家里似乎对洪母没什么好印象。介于同村的，而洪家又托了好几个相熟的人说媒，女孩本人也没意见，家里就同意了。</p>

听玲子说女方要的礼金不低，大哥求偶心切，满口答应。洪母虽不满，却拗不过儿子脾气，张罗着订亲。</p>

洪姝低头扒饭，对大哥的绘声绘色没有反应。</p>

洪母因为凑了四百给洪姝，心里暗焦后悔着呢，儿子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p>

洪父则是见洪姝脸上伤痕累累，这还怎么去上班？他欲言又止，想挽留女儿在家多歇两天，又想着家里的情景，一个头就两个大，干疼着。</p>

大哥见家人都是心事重重，没有人回应他的喜悦，他皱眉看向洪姝，肯定是她又作妖作怪。</p>

洪姝收到大哥咄咄逼人的目光，将碗筷一撒，哐当一声落在桌上，她哧地站起来，沉着脸回屋。</p>

“她又抽什么疯？”大哥被她的气性恼火了，故意提高声音嘲讽:“长得一副鬼样子，人见人愁，还撒什么气？”</p>

洪姝收拾了一下，提着袋子往侧门出去。</p>

她把五千块钱交给洪父，托他还给对方，剩下的，她再想办法。</p>

她不好亲自去见人家，又怕到了洪母手里打了水瓢，家里能信的人也只有洪父。</p>

洪姝走的不声不响，一个招呼也没有，身上仅剩五块钱，坐车到镇上花了一块五，从镇上到县城又去了两块。</p>

洪姝到了店里，把老板几个人吓了一跳，这样子还怎么见人，可别把客人给吓跑了。</p>

洪姝扯了个谎，说是回家上山爬树摔的，老板一脸不情愿让她多休息两天。</p>

倒是老板娘好心提醒她要去诊所吊个瓶，不然发炎感染了会很遭罪，而且，伤还在脸上，万一留疤，毁了相貌，往后怎么嫁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