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道不同（2 / 2）

不知为什么，本来阴沉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抱怨的意思。</p>

“你管这叫‘多管闲事’啊……”远山夜一讽刺地笑了笑。</p>

“在警方之前就查出井泽研太郎家人的死因……还有远间萌黄小姐那位教导主任死因的人，居然反过来说我是多管闲事？”</p>

“就，你脑回路一直这么清奇吗？”</p>

不过也是，成天自己出钱出创意，帮着别人策划复仇计划的人，怎么可能是正常思维。</p>

跟这种人说什么也是白说。</p>

远山夜一当面怼完两句，直接掏出手机拨号。</p>

然而听筒中传来的却是一片静寂，连个忙音都没有。</p>

看着远山夜一若有所悟的神情，高远重新露出微笑，并向他展示手中一个类似手机的设备。</p>

嗯，信号屏蔽器。</p>

早就该想到的，如果说柯南的外挂是阿笠博士的黑科技，那眼前这位傀儡师先生，外挂就是钞能力了。</p>

光是黄金岛上找到的宝藏就价值几个亿。</p>

一个跟霓虹公安同款的小型信号屏蔽器当然不在话下。</p>

远山夜一不得不耸了耸肩，把手机收了回去。</p>

而暂时占据上风的高远也并不得意，只是缓步走到房间中心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下。</p>

他甚至还交叠起双腿，很悠闲的样子。</p>

“现在，远山先生可以陪我聊一聊了吗？”</p>

……</p>

“虽然不太了解，但我姑且认为，远山先生有着和我差不多的爱好。”</p>

只说了一句话，高远就打住话头，向坐在斜对面的远山夜一侧目望去。</p>

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反驳。</p>

然而远山夜一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丝毫没有流露出反感的样子。</p>

固然对于高远遥一所做的一切，绝对谈不上接受和理解吧，但也能分析出来是怎么一回事。</p>

高远这个人，应该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善意的。</p>

他那个著名魔术师的母亲是个女强人，把孩子丢给接盘侠丈夫就自己去忙事业了。</p>

高远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养父那里得到的，除了严厉的管教之外，恐怕就只有这个姓氏而已。</p>

而且在他未成年的时候，这对不靠谱的父母还先后离世。</p>

从父亲的遗物中得知身世的高远，根本没来得及和母亲相认，反而还要背负起她的仇恨。</p>

身为人子，他觉得有义务替母亲向害死她的人复仇。</p>

结果仇报到七七八八，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杀的时候，又发现母亲早有计划，已经把仇人安排得明明白白。</p>

所以他在忙活些什么呢？……</p>

远山夜一不能确定当时的高远是不是这么想，反正自己看到那段剧情的时候，对这人还是挺同情的。</p>

没人把他当一回事，连报仇的机会都没给他。</p>

所以也很难说，这个自称犯罪艺术家的人，明明有的是手段去作案，却一直执着于帮别人复仇，是不是出自这个原因。</p>

他所说的“差不多”，指的应该就是这种执念了。</p>

远山夜一因而摇了摇头。</p>

“我跟你不一样……”</p>

高远露出了几乎是很欢畅的笑容，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p>

但远山夜一冷静地继续。</p>

“我不是想说什么正邪之分，而且我估计，谁要是说你实际上用非常的手段去帮别人主持了公道，你还得嘲笑他们。”</p>

这是当初远山夜一和同桌看完金田一的漫画以后争论的一个点。</p>

即高远虽然教唆别人杀人，但也帮助最初的受害一方惩罚了法律可能永远无法惩罚的人。</p>

这算不算是一种对正义的另类贯彻？</p>

远山夜一觉得不算，而且看现在高远的表情，他自己也觉得不算。</p>

“就像你说的，我们彼此了解不深，不过你过往的事我还是听说了的。”</p>

“我从来不认为你的目的是帮别人复仇，只不过你找上的对象，恰巧符合这样的标准。”</p>

“地狱的傀儡师”历来的风格，是打造一场扑朔迷离的杀人秀。</p>

那种劫财劫色干一票就跑路的人渣下三滥显然没法契合他的要求。</p>

……不过，宫野明美倒没准合他的胃口。</p>

远山夜一突然脑筋一抽，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p>

然后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甩掉。</p>

明美小姐姐自己就够要命的了，可别再跟这种人联动了。</p>

遭不住啊！……</p>

“能对你的计划言听计从，而且不惮于为杀人作诸多准备的，一定有强大的内驱力。”</p>

“而最好的内驱力就是仇恨。”</p>

“你热衷于寻找具有这种内驱力的人，并不是为了给他们伸张正义，毕竟你自己就不是什么相信正义的人。”</p>

“只不过是因为，这样的人对你来说更好用，而你则一门心思地把设计诡计犯案当作毕生的事业去完成而已。”</p>

“我想说的是，我可没有这么强的执念啊！”</p>

远山夜一无奈地耸了耸肩。</p>

“至少，我不需要做什么事来证明自己，也用不着找什么生存的意义。”</p>

“要是没有某些先生一直想犯个案什么的，我应该能活得更开心吧。”</p>

同情归同情，对于高远为母亲复仇之后就沦于黑暗无法自拔的行为，远山夜一自然是完全无法认同的。</p>

不杀人、不去策划犯罪就无法追寻到自我，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p>

一串阴沉的笑声从坐在对面的高远口中流出来。</p>

他甚至用手掌捂在半边脸上，而另一半暴露在外的脸庞上，则带着相当恶意的讽刺笑容。</p>

就像是戴上了半副夸张的小丑面具。</p>

“是吗？”他语气里也充满了浓浓的阴阳怪气，“身为搜查一课的特别顾问却说出这种话……”</p>

“你到底是太单纯呢，还是，比那位明智警视更会装腔作势？”</p>

提到明智，远山夜一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个疑问。</p>

那是之前一起去伊豆黄金岛的时候。</p>

尽管当时通过无线电和高远通过话，但在后续的调查中，明智还是让剑持把去岛上的那个旅行团查了个底儿掉。</p>

和远间萌黄有恩怨的那些大学生自然得到了应有的惩处，其余两位不知情的学姐，也都没有和高远联系过的迹象。</p>

就算是另外两名成年人，巴庄十郎和首木友郎，看起来就相当可疑的样子，但最后的调查结果也证明是清白的。</p>

而导游赤熊一听警方提起“地狱的傀儡师”这个名号，更是指天誓日地表示绝对不是受这人指使。</p>

以高远以往的作派来看，这个证词还是可信的。</p>

但以旅游公司老板的身份就可以随时得到岛上的消息。</p>

“对了，”一想起这些，远山夜一忍不住问道，“上次，隔着无线电就知道我和明智警视在远间小姐的房间里，是导游先生告诉你的吧？”</p>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一下子就猜到远间小姐的杀人计划没有成功。”</p>

“不过你倒是对她很宽容，甚至没有去岛上监视她，一旦事情败露就杀掉呢。”</p>

面对这个突然歪楼的话题，高远本来相当阴沉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闪烁不定。</p>

仿佛也被眼前这人二哈般跳跃的脑回路打败了。</p>

半天才冷笑着说：“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p>

“我也不想啊！”远山夜一再次耸了耸肩，“我又不是明智，也不是哈吉咩酱，没事我了解你干什么？”</p>

“就说我跟你不一样了，我可没那么爱出风头，也不想给自己找个毕生之敌，没事撩他两下。”</p>

“我跟你这种人，完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