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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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温既惭愧又愕然,没想到左右军之争竟到了如此水火地步,本来右军还维持着微弱的平衡态势,在军主伤病沉重情况下,右军颓势益发明显,难怪孟楷会在驿站那么明显得意地招揽自己,朱温内心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

李详看着朱温以为他也在为右军前途担忧,便勉强挤出了点笑容安慰道:“盖军主还没死,咱们怕球,大不了还当个大头兵罢了,还能把老子头割了装他裤裆里?嘿嘿,云重,咱们右军我最佩服的人是你,加之你又新立大功,倘若盖军主不起,我看圣心之内你是最佳人选,由你带着伙计们继续斗他孟楷,不信干不过他娘的!”

朱温目光霍地一跳,尴尬地笑了笑道:“岳镇兄取笑了,我哪能担的起那么重的担子?再说盖军主吉人自有福祉,定会渡厄为安的。”

李详还想说什么,远处丹凤门外金吾卫已经开始列队,百官陆陆续续走过去排列队次,朱温看了李详一眼,沉声道:“走吧,快上朝了。”两人便一起随着人群走入队中。

“咚咚咚咚咚”含元殿前两侧的鼓楼上响起了启门的鼓声,牛皮鼓声合着沉闷的钟声,敲击着每一位等候在门外朝臣的心脏,大家不由地摒气宁息起来。丹凤门外的换防金吾卫队正走出列队,对着把守丹凤门的金吾卫队正大声报喝启门口令:“天兴齐运。”然后接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鱼型符契,对面的金吾卫队正接过符契两相契合,合成一个完整的铜鱼,然后轻轻一点头,对着城门内大声喝道:“齐运昌隆。”门内一阵哗哗啦啦的铰链拖拉碰撞声过后,朱赭色的巨大宫门便伴着沉闷的转轴声慢慢地被八名内苑金吾卫缓缓推开,迎门而望,一无遮拦,宏伟巨大的含元殿在旭日的沐浴下,显得神秘而圣洁,两旁的汉白玉砌成的龙尾道迤逦舒展,宛若一个胸怀宽广的君主展开了双臂欢迎着四海的臣民,在这如此雄伟壮阔的宫殿面前,一切都显得渺小起来,威严的气势不由地让静候的臣子们油然升起一种敬畏之心。唱筹点名开始,一个个按照官阶大小叫出的官员,通过金吾卫的检查后便径直走进门内,文武分行,各自在东西下马桥头列班等候上朝。过不多时,东西两边的文武官员便在内侍的引导下,经过东西金吾卫仗院,穿过光范门和昭训门,常朝官不停歇继续向前直上龙尾道,其他官阶较低负责处理日常事务的官员则留在东西朝堂办公,待皇帝召见时方可入朝觐见。

朱温因圣上特召,所以跟着常朝官一起上朝。因为盖洪不能入朝,左右军的领队位置自然由孟楷一人独占,他紧跟在尚让的后面,身后两旁是左右两军的高级将领,想想这几日又有几个右军将领跑到府内投奔,孟楷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志得意满的表情。

孟楷趁着在龙尾道转弯的时候瞟了眼后面的将领,朱温行走在隔着自己不远的右边队伍中,孟楷一直在等朱温去拜见自己,可是昨天一天连朱温的人影都没见到,去盖洪门口监听的细作回来报告也没有朱温去那边的消息,看样子朱温仿佛是想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孟楷心里暗暗笑他痴愚,要知道现下正是彻底挤垮右军的好时机,自己怎能白白错过,朱温身在右军又怎能逃得出这次争斗的漩涡的牵连,不过既然他表现出两不相帮,就是还在考虑摇摆当中,也不能逼之太甚,眼下右军几个顽固将领还在负隅顽抗,先收拾了他们再说。朱温嘛,慢慢来吧,能召过来还是尽量要召过来的,毕竟自己还是比较欣赏这个人的,孟楷想到这里不由地又回头看了朱温一眼。

官员们陆续涌入含元殿内,常朝官大约在百十人左右,这些朝臣们立在如此空旷的宫殿内显得稀稀拉拉的,几声轻微的钟鸣声音响过,几个宦官和侍女手持羽扇从含元殿正门进入殿内,“呼啦”群臣一齐跪下,黄巢缓步走进宫殿,他看着群臣们恭顺地匍伏在地面,深深地低勾着头颅,仿佛对自己这位王者无限的畏惧和敬仰。黄巢已对这些宫廷的礼仪有些麻木和厌烦,他一面享受着这种尊崇给自己带来的无限快感,一面深深地担忧这种快感是否会很快烟消云散,得到后再失去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从高处跌下云端的感觉每每使他从深夜的僵梦中惊醒。黄巢端坐在龙案后面表情木然地接受了朝臣们的三叩九拜之礼,朝廷官员们在朝堂上启奏的什么内容他都没有仔细听,反正这些事情都会由翰林学士呈送到内廷给自己复批,留着点精力那时候再看吧。他眼睛向下扫去,左前方的裕王和申王正端坐在一旁,他们是特此恩准朝堂赐座的,前几天裕王保奏福王去镇守华州,自己本不想同意,兄弟们的能耐自己还不知道?只是自打王溥、乔谦弃城逃跑之后,自己对朝廷的官吏们也是一直难以放心,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兄弟,荣辱相关,休戚与共,将长安东面这么重要的防御地方交给谁也不如交给自己兄弟放心,虽然福王慵懒无能,但是自己可以给他派去几个得力将领协助防守,这样就可以安枕无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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