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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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銮驾缓缓进入了关中,一路经过富平、蒲城、三原、泾阳、礼泉、乾县,沿途分布着唐帝国历代君王的陵墓,自唐高祖李渊开始,献、昭、乾、定、桥、泰、建、元、崇、丰、景、光、庄、章、端、贞、简沿着渭水方向连绵排开,历代唐帝的英灵护卫着长安这座让其倾尽了一生心血的城市。

富平县西北,长春乡紫金山,唐帝的銮驾缓缓地抵达到了这里,其他唐陵都是派的是祭酒郎前去祭奠告祝,唯独简陵必须由唐帝亲来祭奠,这是其父亲唐懿宗的陵墓,巨大的山陵依托山体而建,陡峭的山崖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墓牌,上面的松柏青枝杂乱斑驳其间,如同一道道钩笔刻画的文字,诉说着唐懿宗无奈的一生功和罪。

唐帝的马车在距离墓体很远的碑道之上停了下来,所有的侍从全部退在两旁,只有田令孜领着几个小宦官,跪侍在马车前面,巨大的山体投下了一道深浓的阴影,阴影之下的人们不由地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抑感,銮驾的几匹御马也不安轻轻地踢腾着马蹄,让御车的御者不由地轻轻勒紧了马缰绳,口中低声地喊着:“喁,喁,喁,喁。”

一路之上,唐帝的心情都颇为激动,长安终于克复了,自己当年仓皇逃往西蜀之地,甚至来不及拜辞列为先祖,黄巢占领了唐都京师之后,手下的将领们为了泄愤和表功,将这十几个皇陵前面碑道上的石马、石将、石官全部砸道,一些陵墓也被打开焚烧和盗窃,自己远在蜀地也只能暗自垂泪自责,看着长安附近的藩镇们呈上的奏表,唐帝只能自己将自己锁在成都的别宫内,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深深地忏悔着,流泪着。

此番王徽北上长安,唐帝专门告诉王徽要好生修葺列位祖宗的陵墓,一定不能草率,甚至要求其将这件事放在修葺大明宫和长安城之前,王徽也深知此事的重要,因此回到长安第一时间就征集了凤翔、泾原等地的数千民夫,日夜赶工,终于在三个月后将这些唐帝们的陵寝外表修缮一新,但里面的破坏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了。

唐帝端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路上的皇陵,从外表来看,与之前的并无二致,这让其也感到了一丝安慰,大唐的脸面至少还在,这些皇陵的安稳,在一个方面上也反映了整个大唐的安稳,没有列位祖宗的庇佑,自己的大唐还能走多远,没有列位祖宗的余威,自己的大唐还能够让多少人为之敬仰呢?

唐帝平复了下激动地心情,揭开了御驾上的黄绒镶珠布帘,一股子混合着青草的芬芬气息扑面而来,从鼻腔一直钻到了胸臆之内,让唐帝感到了一阵舒惬,关中啊,关中,终于又回到了这沃野千里的关中。

简陵碑道共九百九十步长,从陵寝墓门处一直延伸到官道之处,两侧的陪葬护灵的石马、石将、石官还有吐蕃、南诏石刻,象征着唐懿宗的赫赫文治武功,在其的治下,南诏、吐蕃的征战暂时告一段落,双方在不断征伐和死伤之中,最终用鲜血和生命达成了一种平衡的默契。

两千多名石人兵士像真人一般模样,整齐地分列在碑道的两旁,每个石人都手持着利戟或刀斧,面目平和,目光坚毅,审视着每一个前来朝拜的人们,在这么多石人的凝视之下,任何踏上碑道的人们都不由地低下了头,虔诚地参拜着这位长眠于此的唐帝,不管他是有功还是有罪,他曾经是一位帝王,掌控了整个寰宇四海的帝王,曾经有过无限的荣耀,在其长眠之地,巨大的陵墓依然焕发着微弱的荣光。

唐帝缓缓走下了车驾,他看着巨大的墓体,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踏上了青石板铺就的碑道,两侧的石像都是经过修复的,虽然王徽尽了全力,但这些石人之上还是留下了不少破坏的痕迹,靠近看时斑驳的坑洼给这些石人们平添了不少岁月的沧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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