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烦恼本自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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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面真相需要勇气,不勇敢的人,对于不想面对的事,会下意识地回避,哪怕真相就在眼前,也会视而不见,只要一天不点破,她便可以一直无知而安然地过下去。

承受不起真相就不要去发掘,不知道就可以当它不存在。这是一种无奈的智慧,这种自欺很脆弱,因为人骗自己也是有底线的,窗户纸一旦捅破,事实摆在眼前,便再也装不下去。

如果真相是残酷的,逃避真相是懦弱的,那么挑破真相就是残忍的。

阿蛮在外面游荡很久,荷妹斥骂孩子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不散,叫他很是难过。

“自己家的地不耕”后面一句是什么?“总想着别家的地”还是“总耕别人家的地”?

阿蛮福至心灵想到的隐喻,此时却像一把锯齿状的尖刀撕割他的心肺。毕竟还只是个大男孩,想到妈妈便是那“别人家的地”,懊恼和耻辱一齐涌来,叫他如何不难过?

回到家,棉花仍像往常一样开心地迎接阿蛮。阿蛮像看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棉花,从头到脚。

“怎么了这是?”棉花依旧笑着。

“棉花真是招人恨啊。”阿蛮恨恨地想,却终究是恨不起来。阿蛮瞪棉花一眼,埋头进屋。棉花端来饭菜,都是中午没吃完剩下的,阿蛮无话,只埋头吃饭。

“到底怎么了,跟谁这么大仇?”棉花心情依然不错,关心问道。

阿蛮抬起头,烦躁地说:“怎么我就没有外公?有个舅舅也好啊。”

棉花是孤儿,阿蛮没了爸爸之后,家里竟连个走动的亲戚也无。

见阿蛮问得奇怪,棉花笑问:“怎么忽然想起这个,要外公舅舅干什么?”

阿蛮放下筷子,很遗憾地感叹:“那样总有个人能管管你啊。”

棉花听了,笑容烂漫,倾过身子抱住阿蛮手臂,撒娇说:“你管我啊。”

阿蛮两眼望天,生气说道:“我管得住你?”

棉花得意,笑着往阿蛮身边腻,把阿蛮挤到条凳一头,半边身子挂在儿子肩上。

阿蛮受不了,嫌弃地把棉花往外推,顺势起身,口中恶狠狠地说:“我要管得住你,就找个丑汉子把你给嫁了。看你还粘乎!”

从小到大,阿蛮最怕的事就是棉花改嫁。没想到今天会提起这个事,棉花心中一颤。

“你倒是找一个啊,光说不练。”棉花笑着挑衅。

阿蛮没心绪,埋头回自己屋里去了。棉花的笑僵在脸上,不再快活。

阿蛮真心想要有个外公,有人管着,棉花总不会太放肆,万一事情闹出来,也有人撑腰。

如果真有外公,棉花还能守寡到如今?早被嫁掉了。那生活会是什么样子?阿蛮从来没想过家里多个糙老爷们会是什么样子,他喜欢和棉花相依为命的生活,那怕日子苦点。

如果棉花嫁的人不够好,那会是什么样子?阿蛮没法想象。

“再差也不会比现在糟糕吧?万一闹出事来,怎么收场?”阿蛮自言自语,随即又想起荷妹。

糟糕,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荷妹要是把事情闹出去了怎么办?那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阿蛮忽然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一时间心乱如麻。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自我安慰:“不会有事的,荷妹性子弱,只会找她男人闹。至于后面怎么办,就让那个人去头痛好了。”

阿蛮的初衷是想通过荷妹来收拾棉花。荷妹当然没本事收拾棉花,但是棉花性子傲,事情闹出来不好看了,棉花自然只能息事宁人,不得不做取舍。

只是,这样一来,棉花只怕会有些难过。

“活该!”阿蛮心里骂道,却是越想越是烦躁,棉花难过的样子不断在心海浮现,让他心疼得不行。

夜还浅,阿蛮和衣躺在床头,只觉得躁热得难受,出屋打了两桶井水,在院子里冲凉。

无月的夜空里漫天星辰,棉花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阿蛮。儿子越发健壮,已经有点男子汉气势,这让她安慰,可她此时的心情却是忧伤的。没有人比棉花更了解阿蛮,儿子什么心思,棉花心里明白,却只能假装不知道。

棉花真不知道的,是阿蛮做过了什么,否则,她此时的心情肯定不会只是忧伤。

阿蛮不忧伤,阿蛮忧虑。火种撒出,阿蛮才意识到事情不受控制。荷妹会怎样反应,那一家会闹成什么样?最重要的是棉花会不会受伤害。

阿蛮知道忧虑没用,却驱不散它,直到第二天出去打猪草,这份忧虑依旧如影随形。

出门时,阿蛮特意绕道从荷妹家门前路过。荷妹家门窗紧闭,平静无波,阿蛮既庆幸又失望。刚出村口,又见桃花领着荷妹家的两个娃娃迎面走来,两个娃娃边走边哭。

阿蛮好奇问:“看孩子呢,怎么哭啦?”

桃花只顾着哄孩子,瞅阿蛮一眼,却没理他。桃花的娘莲妹是荷妹的娘家堂姐,所以桃花是荷妹家娃娃的表姐。桃花照看荷妹家的小孩实在太正常不过,阿蛮好奇的是,荷妹家的小娃娃们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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