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云空不是空,谁是有心人(1 / 2)
司马玉和赵穆大败蒙古军的事迹,很快就在都中贵戚子弟间流传开来。他们寻找各种借口,摆下酒席,相邀他们二人参加,不过是结交之意。
司马玉在燕京城时,因为身体有病,从未交游结识过朋友。现在闲赋都中,镇日无事,但有人相邀,每次都欣然前往。他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丝竹歌弦也样样知晓,很快就深受众子弟欢迎。
赵穆却是只知马上刀枪,不识花前风雅的将军。他不喜欢这种虚耗时光、浪费钱粮的筵宴,席间总是不苟言笑。那班纨绔子弟碍于他出身权门,本身又功勋卓著,蓟北都督职位的空缺,将来定是他接替无疑。所以每次宴请还都不敢遗落了他。
这一日,却是一位赵姓工部尚书之子在府中设宴。酒过三巡,一位公子哥斜着醉眼道:“司马玉,你每次都不终席而归,到底是何缘故。若是私自访得绝色佳人,那可是对我们不住呀。”
原来司马玉常于宴会中,突然间神思迷恍,心不在焉,便立即起身告辞。回府见到苏忆荫,一颗心才安定下来。他与母亲约法三章,将一腔柔情深藏心底,不能表达。但只要在她对面坐一坐,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觉得心愿已足。
此是司马玉心内情殇,如何肯告知外人,且不满他语气轻薄。只淡淡道:“张兄说笑了。”那张公子不依不饶,道:“你今天不说实话,定不许先走。一定要叫那美人儿恨你。”司马玉见他玩笑开得过份,索性不去理会。
便在此时,乐席中一名歌伎站起行礼,斜抱琵琶坐下,取下弦拨,叮叮咚咚弹将起来。初时如雨打荷叶,叮咚间错;继而如珍珠滚落玉盘,圆润清脆。再如溪水在山谷间流淌,空灵悦耳,煞是好听。众人专心听曲,不再多话。
司马玉也听得入迷,突然身边赵穆问道:“司马兄,方才你为何不做解释,由他胡说八道?”他倒吃了一惊。料想不到,赵穆竟会将那样无聊的话放在心上。他不好据实以告,也不好有意欺瞒,含含糊糊道:“唔,玩笑之词,何必认真计较。”
赵穆神情严肃道:“司马兄,男儿志在四方,心存高远,为国为民,建功立业。这帮人依仗父辈势力,整日游手好闲,纵情声色。与他们泛泛交往既可,绝不可与之为伍,任其玩笑嬉戏。”这番诤直之言,不是心地无私,绝对不会说出来。司马玉心中感动,庆幸得此良朋益友。
一曲琵琶声止,席间换杯更盏,划拳猜枚,比先前更加热闹。突然,一名仆从神色慌张,向赵公子耳语数句。赵公子脸色急变,站起来道:“诸位,请静一静,有贵客来了。”急忙走了出去。他是尚书之子,能使他如此紧张的“贵客”,其身份一定非同小可。
大家忙停了杯箸,将目光投向门外。一位面色白净,相貌清秀的年青人在赵公子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赵穆对司马玉道:“皇长孙来了。”司马玉一惊,忙随众人出座迎接。
赵公子将皇长孙迎到上座,吩咐下人赶紧重整酒席。不一会儿已整备妥当。众人欲行参拜大礼,朱允文道:“这里不是皇宫大内,都免了吧。”众人道:“多谢皇长孙。”谢罢,退到一边,无人再敢入座。
朱允文笑道:“你们都站着,看我一个人吃么?”众人才依原先的顺序坐下,赵府下人已多添了一把椅子,所以相安无事。只是气氛十分拘谨,人人都如同泥雕木塑般,坐得端端正正。
朱允文觉得十分乏味,道“不要为我一个扫了大家的兴。方才你们在玩什么,咱们还照旧。”方才他们正在划拳行酒令,狂吃滥饮,如何照旧。
那张公子颇有些歪才,起身打破僵局道:“启禀皇长孙,方才在伙儿正在谈绝色,色,空一体。”朱允文饶有兴致道:“我常随皇爷爷听高僧大德讲演佛法。佛法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空本来一体,全在人心,着空便是空,着色便是色。”
座中一人站起,躬身恭维道:“金刚经云:无所住而生其心。臣恭喜皇长孙深得法中三昧。”
恰在这时,赵公子用玉杯奉上一杯酒。朱允文一饮而尽,将空杯亮给众人,道:“是空是色?是有是无?”这班纨绔子弟,平时不学无术,哪里答得上来,却也歪头皱眉,假作冥思苦想状。
张公子笑嘻嘻道:“答案就在皇长孙的心里。皇长孙说有便是有,说无便是无。”朱允文连连摇头,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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