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冷家父女（2 / 2）

“我们不是兄妹，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血缘！”

冷月的回答直截了当，而且一针尖血：

“如果说，以前还有水云姐姐的话，那么现在也已经不存在了！从飘零哥哥你为了水云姐姐喝醉酒痛苦万分的那一刻起，我就发下了誓言：我冷月，这一生都会好好的陪伴飘零哥哥，照顾飘零哥哥，爱——飘零哥哥！”

“小月……”

任飘零微微有些感动，忍不住用力得将怀中的女孩紧紧的抱住，轻轻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不过理智还是让他决定拒绝眼中看来还是孩子的冷月的爱。

但是，正当任飘零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了房门的开启声和随之而来的脚步声，女孩和年轻的上将不约而同的分开了身体，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能够这般进来的人，整个宇宙只有一个。

酒瓶全部变成了空瓶，天空也从原本的明亮变成了黑暗，再从黑暗转为明亮。

冷枫的突然返回，无意间将任飘零从女孩的爱情直白中解救出来——即便是胆大妄为如冷月大小姐者，显然也对于素来铁面无情的父亲颇为敬畏，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全宇宙闻名的“活阎王”面前太过于放肆——但是，还未来得及为此松气的任飘零，随即发现自己将不得不面对一个畅饮的通宵。

十分惊讶，任飘零目瞪口呆的发现，从来都严格约束自己言行的监护人，居然有着非常不错的酒量。

“当年，我和你的父母，经常一起畅饮！你的母亲酒量也同样很厉害，她是一个杰出的女子，美丽聪明而且高贵，她如同淑女一般的温柔，也有着女侠一般的豪放，不同于平常的富家千金，她的抱负、她的才华、她的器具是即便男子也不得不叹而服之的！至于你父亲，他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家，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虽然成长的经历、体质的限制让他无法象你我那样穿上军装、拿起武器，成为国家的卫士，但是他长袖善舞的手段、他在商场如鱼得水的本领，还有他在战略上的远见卓识，都让我们感到了佩服！”

淡淡的，将任飘零带入书房却一整夜始终埋首喝酒的中年人终于开口，却显然沉湎在了往事的回忆中。

“是吗？”

任飘零不知道该如何说，一方面为得到监护人原先始终忌讳如深的关于父母的点滴往事而兴奋，另一方面理智却明确无误的阻止他继续追查，这样剧烈的矛盾纠缠在年轻人的心间，以至于即便是这两个用来应付的字，也仅仅是止于喉间，微微挪动了的嘴巴却终究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质问多年以前的往事，揭开心头的块垒？还是为了顾全眼前华夏的大局，暂时不去理会这番陈年往事，立刻抽身而去，不让可能的阴谋者得逞？

理智和感情的两样选择，让呆呆的陪伴了一夜的年轻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比我年轻的时候冷静很多！”

拍了拍任飘零的肩膀，今天的冷枫似乎多了一些人情，还有沧桑。

“这都是将军您的教导！”

依然没有出声的任飘零，心中却是如此的回答。

的确归功于冷枫的教导。

孩子总是有着效仿的习惯，任飘零效仿的对象就是冷枫。

因为冷枫，所以任飘零进入了轩辕军校，将生命全部奉献于军旅；因为冷枫，所以任飘零在平时滴酒不沾，始终以近乎于冷酷的理智压抑着真实的感情；同样因为冷枫，所以任飘零才有了今天的机遇和地位，成为了肩护华夏危亡的护卫者。

尽管已经不再是被监护人，尽管拥有着和曾经的监护人一样的军衔，同样被部下和民众尊称为将军，但是对于任飘零来说“将军”的称谓显然永远都是属于冷枫的。

这，很难说是好是坏。

无可辩驳的只有一点，年轻的三军总参谋长充满传奇的人生轨迹之上，有着太多冷枫的影子，太多，太多……

“你大概已经接到过一封材料了吧？”

就在任飘零感触的当口，喝酒的男人继续他的话题：

“现在的你是否把我当作了敌人？”

“为什么？”

虽然已经心中有所准备，但是此刻突如其来的听到当事人亲口确认了自己一直想要逃避和否认的事实，心中的激荡自然可想而知，以至于话出口，任飘零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音居然变得如此嘶哑，那低沉的声音甚至连自己都感到了异样。

“因为爱情！”

中年男人与其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缅怀：

“爱情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是神圣而且高于一切的！不要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什么纯粹的友谊，一个杰出的女人天生就是要被无数男人去爱慕的，而一个杰出的男人理所当然希望要完全的拥有他所喜爱的女人，如果无法得到，那么纵使和丈夫、妻子君子式交往背后，也必然隐藏着难以平复的嫉妒和愤怒！

“当年的我便是如此，当嫉妒的毒蛇冲破了心灵的护持、怨恨的情绪主宰了大脑的中枢，那么无耻的背叛还有复杂的阴谋也就由此诞生了！”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当年的你只不过是这一场宏大的戏剧中一个配角而已，虽然重要但却绝对不是关键，纵然没有你相信那戏剧的导演也必然会物色到其他的人充当犹大的角色。我只是奇怪在华夏军政商界根深蒂固、传承百年的轩辕家族为什么要对付我父亲，这，不可能是简单的出于商业利益或者家族竞争的缘故吧？”

终于，任飘零还是忍不住了，一口气问出了他直觉到不应该提出却盘旋在心中的巨大疑问，话锋所指的赫然是当年旧案幕后的实质。

“没有其他的缘故，就是因为家族的斗争、商业的利益还有一个年轻人得不到爱情而产生的嫉妒！”

面对任飘零的质问，冷枫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淡淡的说道。

“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

针锋相对的话语，在短促的碰撞。年长者和年轻人之间，在话语的交锋之后，陷入了一阵有些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到此为止吧！收敛你的想象，事情并非如你所想得那样复杂，实际是非常简单！你可以怨恨，也可以报复，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等候，因为现在华夏的处境，已经容不得象你这样的军方核心将领，将自己的个人恩怨融入到国家大事之中去了！”

打破沉默的是冷枫。

“往事如烟，飘零至少还懂得孰轻孰重，断断不会因为个人的感情而影响到国家大事！但是，身为人子，飘零只希望揭开当年的谜团，还父亲一个公道！”

任飘零如是说，实际上也如是想。

轩辕家族是母亲的家族，有着不容抹煞的血脉传承；冷枫是自己的监护人，真实而且长久的养育之情似乎远超过了想象中的模糊而且遥远的生育之恩，因此，这其中的恩恩怨怨，实在是很难了清。

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受冷枫影响的任飘零，虽然在这之前的心中确实有着快意恩仇的想象，但是真的事到临头，尤其是当前如此微妙的局势之下，年轻的上将却并未如预期般的那么强烈——毕竟“活阎王”冷枫所教导出来的年轻人，自然也不可能拥有完全如平常人那样的人生观。

但是，任飘零自觉到自己必须的义务——厘清当年事件的真相。

任飘零并不相信，轩辕家族对任氏财团发动的攻击，其背后的原因是如此的简单，作为一个长久传承的家族，自有其必须遵循的行为准则，一旦背离即便可能获取短期的利益，对于长久来说却多半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

当年，轩辕家族的家长，自己的外公，一定不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一定会明白这样阴险卑鄙的陷害一旦东窗事发，必定会带来一场剧烈的风暴，而这样的损害将会远远大于可能获取的利益。

所以，当年参与的，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爱情失意的军官，一个为了单纯商业利益的家族，一定，一定还有某些隐藏的势力，成为了当年那场惨剧的催化剂，同时也成为今日突然披露事实真相一方的源头。

究竟，是怎样的势力，怎样的原由，让冷枫包括轩辕家族宁可采取了选择沉默，也不愿意透露出来换取自己的谅解？

任飘零迷惑。

而任飘零更为在意的，是当年可能参与、如今也可能是主动披露往事的那一方，究竟是谁，在如今这个动荡的时局中，又会有着怎样的阴谋和目的？

“那是你的臆想！”

冷枫冰冷的话，犹如无情的利剑，猛烈的攻击着任飘零，似乎成为了一种进攻型的心理催眠，强迫任飘零放弃自己的观点，这也正是情报战争中惯用的手段，以强大的其实压迫住对方的抵抗，被迫采取合作的态度。

“不是臆想，我相信，你也知道！”

可惜，师承攻击者的年轻人，却也决不是轻易可以屈服的对象。

“事实是历史的编撰，历史是怎样就是怎样！”

“历史只不过是胜利者的独白，但是在冠冕堂皇的背后，一定还有失败者的辛酸！”

“既然是失败者，那么就注定坠入时代的垃圾堆，作为一个强者，就必须站立在胜利者的一旁！”

“可惜，我就是那个失败者的儿子，所以注定了我必须寻找到失败者的申述！”

“无济于事，徒费力气！作为战争的英雄和年轻的名将，你的前途是光明而且辉煌，你应该为你今后的人生奋斗，而不是踌躇在已经蛛网尘封的历史之中！”

“如果连父亲如何死也不知道，如果将阴险的仇人视作无害乃至于有助的朋友，那么辉煌的权势和耀眼的光环岂非显得可笑？”

……

一连串快速而且激烈的对话，让原本因为熬夜疲累而躺着的两个人，不自觉的站立起来，两双军人所独有的犀利的目光，紧紧的对峙着，无声无息中迸发出没有硝烟的火花，凝重的气氛迅速弥散在整个空间。

“嘟……嘟……嘟……”

正在此刻，通讯器连续不断的提示声还有指示灯的闪烁，相继发自冷枫和任飘零的腕间，其前后的时间差不过是一两分钟，却总算是打破了曾经有监护和被监护关系的两位上将令人窒息的对峙。

“良弓到了搭箭拨弦的时刻了！”

任飘零发现自己的通讯屏幕上，是易水寒简短的留言。

这么快！

虽然有所预料，但竟然就这么发生了，还是让年轻的名将有些感慨。抬头望去，却发现对面自己所敬仰的“将军”，此刻也是同样的一脸沉重，显然也获取了和自己同样的讯息。

“一起去北华宫吧！”

争执暂时因为意外而中断，原先对峙的双方此刻都收敛起了锋芒，如今盘旋在他们脑海的，唯有华夏的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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