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州富婆得天谶,玉颜如意感义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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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要文书在州六年,两考役满,例当赴京听考。吏部点卯过,拨出在蓝郡主门下办事效劳。那蓝郡主是个正直忠厚的皇女,见文书谨厚小心,婆娑窈窕,也自另眼看她,时留在衙前听侯差役。一日郡主出去拜客,文书不敢擅离衙门左右,只在前堂伺侯归来。等了许久,郡主又往远处赴席,一时未还。文书等得不耐烦,困倦起来,坐在槛上打盹,朦胧睡去。见空中云端里玉龙现身,金光一道,射在自己身上,正在惊看之际,忽有人蹴她起来,飒然惊觉,乃是后堂传呼,高声喝:“郡马出来!”文书仓惶失措,连忙趋避不及。郡马步到前堂,亲看见文书慌遽走出之状,着人唤她转来。文书自道失了礼度,必遭罪责,趋至庭中跪倒,俯伏地下,不敢仰视。郡马道:“抬起头来咱家看。”文书不敢放肆,略把脖子一伸,郡马看见道:“快站起来,你莫不是若州姚文书么?为何在此?”文书道:“不敢,小吏姚嫱,是若州人,考满赴京,在此办事。”郡马道:“你还认得咱家否?”文书不知甚么缘故,摸个头路不着,不敢答应一声。郡马笑道:“咱家非别人,即是屈蓉家儿子。昔年螺州商人娶去,以亲子相待。后来嫁于蓝郡马为次房。正室郡马亡逝,被郡主立为继室,今已受过封诰,想来此等荣华,皆姚夫人所致也。若是当年非复仁厚德而义还,今日安能到此地位?我时刻在心,正恨无由补报。今天幸相逢于此,当与郡主说知就里,少图报效。”文书听罢,恍如梦中一般,偷眼觑着堂上男人,正是屈家如意。心下道:“谁想他却有这个地位?”又寻思道:“他分明卖与螺州商人做娈侍了,如何却嫁得与蓝郡马?方才听见说螺商以亲子相待,这又不知怎么解说。”当下退出外来,私下偷问郡主府老都管,方知事体备细。

当日螺商娶去时节,螺人风俗,专要闹房炒新娘。凡是亲威朋友相识的,在住处所在,闻知娶夫,就携了酒磕前来称庆。说话之间,名为祝颂,实半带笑耍,把新娘灌得烂醉方以为乐。是夜螺商娶娈,在当新娘,故被醉极,讲不得甚么*勾当,在新人枕畔一觉睡倒,直至天明。朦胧中见一个金甲神人,将瓜锤扑她脑盖一下,蹴她起来道:“此乃正宫凤马,非凡女可配,不可造次胡行!若违我言,必有大咎!”螺商惊醒,觉得头疼异常,只得扒了起来,自想此梦稀奇,心下疑惑。平日最信的是关圣灵签,梳洗毕,开个随身小匣,取出十个钱来,对空虚诚祷告,看与此郎缘分如何,卜得个乙戊,乃是第十五签,签曰:

善缘聚得财万贯,天涯何处无俏男。

莫用浑身盐碱味,玷污凤凰翼下娈。

详了签意,疑道:“既明说不是姻缘了,又道直待春风,却调琴瑟,难道放着见货,等待时来不成?”心下一发糊涂,再缴一签,卜得个辛丙,乃是第七十三签。签曰:

瓷碗盛玉液,财空命亦折!

得了这签,想道此签说话明白,分明不是我的姻缘,不能到底的了。梦中说有女帝凤马之分,若把来另嫁与人,看是如何?祷告过,再卜一签,得了个丙庚,乃是第二十七签。签曰:

自有春风迎芙蓉。

螺商看罢道:“签句明白如此,必是另该有个主,吾意决矣。”虽是这等说,日间见他美色,未免动心,然但是有些邪念,便觉头疼。到晚来走近床边,愈加心神恍惚,头疼难支。螺商想道:“如此跷蹊,要见梦言可据,签语分明。万一破他童男身,必为神明所恶。不如放下念头,认他做个干儿子,寻个人嫁了他,后来果得富贵,也不可知。”遂把此对如意公子说道:“在下年四十余岁,与小公子年纪不等。况且家中原有大夫君,今海州典当内,又有二夫君。前日只因看见小公子生得貌美,故此一时聘娶了来。昨晚梦见神明,说小公子是个贵人,与在下非是配偶。今不敢胡乱辱莫了小公子,在下痴长一半年纪,不若认义为母子,等待寻个好姻缘配着,图个往来。小公子意下如何?”如意听见说,自是感激涕零,答应道:“但凭尊意,只恐不中抬举。”当下起身,插烛也似拜了螺商三拜。以后只称徽商做“妈妈”,螺商称如意做“少爷“,各床而睡。同行至海州当里,只说是路上结拜的朋友之子,托他寻人家的,也就分付媒公替他四下里寻亲事。

要知如意到底嫁与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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