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世间百相 难伏魔相（1 / 2）

 “余月……”</p>

南裳染血的手指在袖中发抖。</p>

怪虫的断头铡高悬长空，逆光之影触目惊心，席卷来的黄沙又将一切吞没。</p>

怪虫振翅之声再度响起，轰噪响亮。</p>

先前求救的小姑娘再度惊恐跑来，寻求南裳的庇护，这一次，南裳一把将她推开，小姑娘一个踉跄，与身后飞来的怪虫相撞，瘦小的身躯很快被长满倒刺的肢足钳制。</p>

“救命，救命，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p>

南裳什么也没做，任凭那少女挣扎呼救，先前她们还是乍得机缘的小仙子，现在却要成为怪物的血食，她们从天堂跌落，注定粉身碎骨。</p>

怪虫的牙齿逼近那少女的脖颈时，拼命呼救的她眼眸中突然喷薄出回光返照般的凄白光焰，她盯着南裳，咧开破碎的红唇，发出阴冷的笑，话语清晰得不可思议：“没有人可以逃掉，包括陆绮，你迟早会被吃掉，我变成鬼魂等你。”</p>

鬼面怪虫张大的嘴巴闭合。</p>

鲜血从断颈处喷出。</p>

这个尚不知晓姓名的女子四肢瘫软，滑落在地，成了无头的女尸。</p>

南裳也在发抖，喘气声越来越急促。</p>

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p>

南裳回过头去，看到了僵挺的怪虫和它钳制着的少女，她看不清少女的脸，只能看到散开的酒红长发以及那半举着的、犹若僵死的纤长手臂，上面尽是鲜血和浆液。</p>

“余月！”</p>

出乎意料，南裳看到的不是一具无头尸体。</p>

苏真还活着，反倒是怪虫的口器和脸面裂开了恐怖的口子，已然毙命。</p>

“余月……你，你还活着？”南裳不敢置信。</p>

苏真没有给予回应，只是将半举的手竭力抬高了些，怪虫的呼啸声再度从身后逼近，南裳一把抓住了苏真的手，将他从怪虫合拢的肢足中拽出。</p>

怪虫还在天空中乱飞，寻找人头，别说是这些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即使是紫袍杀手，也有几位被怪虫围攻落了伤。</p>

幸运不会一直光顾，再在这地方待下去，迟早还是会成为虫群的食物。</p>

“车，车厢。”苏真发出微弱的声音。</p>

南裳眼前一亮，看到了不远处的歪斜在地的车厢，先前太过紧张，她竟然忽略了这个天然的避风港。</p>

没有丝毫的犹豫，南裳背着苏真，矮下身子，朝车厢跑去。苏真闭着眼睛，他看不见周围的情况，只有翅膀拍打的嘈杂响声时远时近，等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他的意识才逐渐清醒。</p>

帘子落下，车门栓紧。</p>

虫群被坚实的车厢挡在了外面，它们不断地撞击着车壁，却无法再造成生命威胁。</p>

南裳关切地查探了苏真的伤势，询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苏真说是南裳那道掌心雷厉害，将它的盔甲给轰开了，它死前的凶猛反扑只是回光返照，不足以伤人性命，怪虫对他的伤害还不如摔的疼。</p>

“这样吗……也是，这蛊虫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怎么会挡得住辟邪的雷法。”</p>

南裳轻拍胸脯，长长地松了口气，由衷道：“余月，你没事就好。”</p>

苏真靠在车壁上，一言不发。</p>

他骗了南裳。</p>

南裳的一记掌心雷根本没有这样的威力，先前的生死关头，时间幻觉般放慢，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幕他从未见过的画面：</p>

他看到了金色的太阳，它包裹在光线照射不透的浓稠黑暗里，成千上万指甲尖长的手指从黑暗中探出，摸索上太阳的表面，要是将它撕裂，身后，像是有人围着篝火舞蹈，他们头戴尖帽，口中吟唱着上古巫祝的歌谣，而他在篝火的中央，等待火焰来将她吞没。</p>

这是余月记忆吗？</p>

他分不清楚。</p>

他只记得，他对着起舞的人海说出了祝福的话语，胸腔中却涌动起滔天的恨意，似众叛亲离。</p>

这份恨意灌入了他的意识，苏真怒吼着抡出拳头，碎裂的声响里，他的拳头已陷入怪虫的面甲，以他的拳头为中心，骇人的裂纹贯穿面门、口器，将下巴都撕成碎瓣。</p>

直到他抱着怪虫落地，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他挥舞拳头的一击。</p>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挥出这一拳的。</p>

这一拳并并未让他有任何力量上的觉醒，只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他更清晰地意识到：现在的他不是苏真，而是余月，如果他正在身临其境体验一款网游的话，他现在所使用的账号也绝不是新号，至于到底有多少级，他不得而知。</p>

没多久，外面不再响起惨叫，怪虫密集的振翅声充斥天地，宣告着屠杀的胜利。</p>

苏真看向车厢空荡荡的角落，恍然生悲，那里曾是车缘坐的地方，这个沉默寡言的年幼少女已不见踪影，车缘手无寸铁，失散之后想必已经葬身怪虫腹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