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月光（1 / 2）

 十一年前……</p>

一九九八年。</p>

春风席卷山野，阳光普照大地。</p>

南塘中心小学的四楼，四年级二班的教室里，坐在第三排的两个女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p>

“夏如。”</p>

同桌的女生喊她的名字。</p>

“怎么了？”</p>

夏如很小一个，梳着平平整整的刘海，穿着白色的碎花连衣裙，精致的小脸蛋没什么表情，与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很不匹配。</p>

“我要和你绝交！”</p>

“哦。”</p>

小夏如并不吃惊，她问：“苏清嘉，你这次又是什么原因？”</p>

“期中考试你不给我抄英语答案，害我只考了七十八分。”苏清嘉皱着小嘴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p>

“四年级的英语都只能考七十八分，以后你可怎么办？苏清嘉，你语文数学都学的那么好，怎么到英语就掉链子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读书，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如果你要抄，那不可以。”夏如苦口婆心地劝说，俨然是小大人的态度。</p>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可是从幼儿园小班就认识的朋友！”苏清嘉说：“而且，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好嘛，你当你是老师嘛？”</p>

“这和友谊没关系，我是说……”</p>

“明明就有！我要和你绝交！”</p>

苏清嘉狠狠别过去头，胳膊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捧腮，眼中喷薄着愤怒的火光。</p>

夏如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开口，她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窗外，春风吹起了大量的晚樱花瓣，望着好似落雪，小学生们大喊着“下雪啦下雪啦”争先恐后趴窗口看，只余苏清嘉与夏如两人坐在座位上，与一切的喧嚣格格不入。</p>

夏如取出作业本，拿起铅笔认真做起了习题，她用的是作业本后面描述的小学生标准坐姿，所有的间距都恰到好处。</p>

冷战了两节课后，夏如的胳膊被戳了戳。</p>

“小如。”</p>

苏清嘉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夏如：“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p>

“我不能给你抄作业，以前给你抄，是因为你说你都会做，只是懒得浪费时间，我被你骗了。”夏如一本正经道。</p>

“嘘——我不是说这个，放学之后，我要做一件大事，我希望你能陪我去。”苏清嘉说。</p>

“什么大事？”</p>

夏如的疑惑在放学后得到了解答，原来，苏清嘉想让她陪她接弟弟放学。</p>

“这当然是大事啦，只有大人才能接小朋友放学，我去接弟弟放学，我就是大人了。”苏清嘉有理有据地说。</p>

“苏清嘉，你怎么四年级了，还这么幼稚。”夏如无奈地问。</p>

“你才幼稚，你接过弟弟放学吗？”</p>

“我没有弟弟。”</p>

走过伤痕累累的马路，两岸的田地一片青绿，从这里可以看见南塘著名的九香山的一角，低矮的云脚要将它与天空焊接在一起。马路的转角是个加油站，离加油站不远的地方有摆摊的小市集，挂着“麻衣神相”招牌的老人带着墨镜，双手拢袖坐在路边，问小姑娘要不要算命。</p>

南塘幼儿园的门口，苏清嘉等到了苏真放学。</p>

“姐姐，你怎么来……啊！”</p>

“怎么样？我弟弟可爱吗？”苏清嘉一把捏住了苏真的脸蛋，对着夏如炫耀道。</p>

“一般。”夏如回应。</p>

苏清嘉努了努嘴，一边纠正着苏真额头贴歪了的红星，一边向他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夏如，来，叫夏如姐姐。”</p>

小苏真性格内向，他怯生生地抬头，又飞快低了下去，鼻尖发出轻轻的声音，不情不愿的，苏清嘉为了在夏如面前彰显自己在家中的权威，非要苏真喊她姐姐，苏真本就很听姐姐话，终于抵不住姐姐的软磨硬泡，喃喃道：</p>

“夏如姐姐。”</p>

“弟弟真乖啊。”苏清嘉摸了摸苏真的头。</p>

夏如双手惯常地搭在书包的肩带上，她看着这个稚声稚气的小男孩，心中并无波澜。</p>

“回家吧。”</p>

夏如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想早点离开。</p>

这时，苏清嘉忽然扭过头来，近乎无厘头地说了一句：“夏如，我家弟弟喊你姐姐了哦，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替我照顾好他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