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柴司·第二段回忆（1 / 2）

 “柴司，柴司，醒醒，该回家了。”</p>

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他的梦被推出了裂痕，碎片滑落漂远，柴司睁开了眼睛。</p>

天边晚霞已经是淡紫色了，长云染成深红，就像有人用手指在天幕上一抹，留下几道胭脂。</p>

棕榈树的影子高高立在天空下，傍晚的停车场里，亮起一盏盏昏黄的灯。</p>

“睡得这么香，做了什么好梦呀？”</p>

妈妈站在车窗外，见他醒了，把手从半开的车窗里抽出去，站直身；虽然柴司没看清她的神色，却从语气里听见一丝愧疚。妈妈的声音十分柔和，因为愧疚是一种软化剂。</p>

柴司想不起来了。梦里的灯光很亮，远比停车场里的西部傍晚更亮；自己个子很高，远比现在高。</p>

但具体梦了什么，他全忘了。</p>

“今天不加班吗？”他看着妈妈打开车门，坐进另一侧驾驶座里，问道。</p>

“我跟经理求情，今天早点让我走。”妈妈看了他一眼，笑意浮起来几分，但没能冲破某种沉重的盖子，又散了。“我都不敢告诉他，今天你一直在车里等我……”</p>

“为什么不敢？”</p>

妈妈将一只塑料袋放到后座上，里面饭菜的气味很熟悉。她总是会拿一些餐厅里剩下的东西回家，当作二人晚饭。她启动车子，说：“这哪是什么好事？要是被人知道，儿童保护机构说不定要把你带走了。”</p>

柴司不懂他坐在车里等妈妈下班，到底是哪里不好了——车窗半开着，风软软地吹进来，手指头上粘着薯片残渣，膝盖上的故事书在他睡着时滑到了地上。</p>

“对不起呀，以后不会了。等你长大，可不要跟心理医生抱怨我。系安全带。”</p>

以后其实还会有的，因为只收一点点价钱就愿意看护柴司的，只有附近一个邻居姐姐；她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p>

后来柴司想，他那时真正想说的话，明明是“我喜欢等你”，但是不知怎么，实际上说出来的，却是一句抱怨：“我想回家看电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