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迢递山路重(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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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已至正午时分。姜庭芝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酸,下行的坡度也愈渐平缓,山道也宽敞起来。

黑衣剑客颀长的身影突然在道路的最中央停下,微微抬了抬手,冷声道,“要出山了。”

这是一种再明白不过的警示一旦脚步踏过这里,就要格外小心了。

姜庭芝和元希抖擞精神,和皇甫萱缩紧了与黑衣剑客之间的距离,边走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心怀忐忑的跟着黑衣剑客走到山口,二人发现眼前的一切与他们上山时所看到的景象相差不远:方圆几里的土地同样的荒凉,杳无人迹,酷烈的暑日当头,稀稀落落的几棵歪脖子树,和一小撮一小撮散开的低矮枯黄的杂草丛,仿佛还在张着嘴苟延残喘,描绘出一副残败的图卷。

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埋伏,除非那些人能从地底下钻出来。

二人长吁了一口气,看来那些人终究没有想到他们会从本来绝无生路的辟罗山通过。

只要穿过这片荒地,再走上二十里路,就到了孚城的北门。

继续向前疾行了十多里路,一路上宛如在头顶悬着一个愈来愈炽热的滚烫火炉,几乎烤得人睁不开眼睛。途中却没有停下来歇息过片刻。

眼下,除了黑衣剑客,另外三个人都已快要支撑不住。

正当姜庭芝感到头晕目眩,怀疑自己已然中暑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清幽的小竹林。

条条高耸入云的碧玉青枝遮天蔽日,隔开了炎热的暑气。

一踏进这片林子,蝉鸣鸟叫声充盈在耳中,高枝上的竹叶也时而飒飒作响。流动的微风中溢满竹叶的清香,如此恣意而自然的气息是辟罗山所没有的,让人仿佛在那短短的一刻就触到了生机盎然的凡世。

姜庭芝和元希疲累的扶着竹枝,用衣袖拭去满额的大汗,因为一路急赶而提心吊胆悬的胸口,总算平缓了下来。

黑衣剑客倚着竹枝的身姿如同竹枝一般挺直,静静瞧着坐在身旁的一块大石上,吐着舌头不断摆动双手扇风的少女。半晌,他仰起头,出神地望着头顶竹枝交错的缝隙,缝隙中正透着一缕刺眼的光。

元希望向二人,心想也是时候完成对皇甫神医的承诺了。

尽管若是能有黑衣剑客继续从旁保护,他们之后的道路想必会安稳许多,可是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万万没有反悔的道理,也决不能退缩和恐惧。否则,怎么配做父亲的儿子?

但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开口。他看着少女的笑靥,也许是前路生死未卜,只想和他们像这样安然的多呆一会儿,再多一会儿也好。

这时,皇甫萱的目光也朝他们看了过来,朝他笑道,“希儿,怎么你也会皱眉头的么?”

元希红着脸望了一眼笑吟吟的少女,张了张口,正不知该说什么,黑衣剑客却对他们低嘘了一声。

黑衣剑客的耳朵警觉地动了动,急速环顾四周,眼角边缘的几根竹枝不自然的摇曳起来,有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越来越近。

惶恐不安的三个人在黑衣剑客的背后缩靠在了一起。

三十二名蒙面的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从四周缓步逼近,在离他们二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把四人包围起来以后,黑衣人手中的刀光闪闪,寒芒交杂着斑驳的阳光却好像更加森冷,晃得姜庭芝眯起了眼睛。

一名腰间吊着一块金漆令牌的黑衣人上前两步,大笑声中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哈哈哈,你们果然还是来了!”

这是辟罗山通往孚城的必经之路。当他提出这条路上也必须设伏的时候,众人都断言这是条完全不需要顾虑的死路。幸亏他当机立断,冒着失去首领信任,甚至被赶出府门的风险,独自领着三十余名手下守在这片竹林中这不啻是他人生最大的一场赌博,赌他们一定会从这里经过,赌输了一无所有,赌赢了却是贪天大功。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伏在此地,风餐露宿,喂饱了蚊子和毒虫,吃尽苦头,等得几近绝望,却终究证明他是对的!

都已经打算好今夜一过就带着众人回府请罪,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又露出一缕得意的笑,原本也从未妄想过什么高位,但只要把这颗人头带回去,府中二把手的位置定然是非他莫属了!

当他的目光重新望向围网中的四个人,却意外的抖了抖眉头为什么会多了一个男人和一个丫头?

他的笑容僵在嘴边,心也跟着猛然跳了一下,那个毫无惧色,冷眼看着他的黑衣剑客,与他藏在剑鞘中的那柄剑,竟凭空生出一股无形的重压迫在了他的胸间。

岂有此理,闯荡江湖多年,杀人无算,难道会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唬住?他握转刀锋,朝四周的黑衣人大吼一声,“谁先杀了他们,谁就得了此役的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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