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浮云蔽日(2 / 2)
空青起来的晚,已错过朝食,如今栖身此处,实非迫不得已。她判断错误,害死了尤夏,龙溪重伤难治,若再联络不上分舵,算着时日,她恐将彻底失去蛊王。
这罪名太重,她根本担不起。
隅中练兵,空青人站在露台上,即有无数的目光关注过来,她当然知道童优在看她,远远的,羞怯中还带着复杂,这样的目光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她亦相信不会是最后一次。
“娘子早安,足下今日唤厨房做了些肉粥和酥饼,御史正待帐中,欲邀娘子共食!”这刻冯佐又过来了,发髻之上都是今朝的水雾,想必待令已久。
“多谢御史招待,不过儿欲先行探望一下伤友!朝食随意即可!”她婉拒,楼安国的贼心她不是不知,只是寄人篱下,尚需看人脸色,若换做往日,哪怕是唐狗的御史又如何?她早便一刀了结了。
空青转身,冷落冯佐一人定立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心中有恨,憎恶自己总是摊上苦差,更暗地里骂过楼安国千万遍。可那人毕竟还是朝廷的御史,他需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又嘀咕起昨日夜里,偷窥童优营帐得来的情报,楼安国身边果然是跟着高手的,这人一看就是了不得的角色,或许他真该帮上那个可怜的小兵一把,为自己的将来,做更好的打算。
又是夜,虚妄由人心中起,祸乱自来。
“楼公,鄙人以为,不该再将童优等人留在此地了!否则,恐将对楼公不利!”冯佐斟酒恭敬,话言一脸惶恐,果真见得楼安国面上闪过一丝不悦,狐疑了一眼看定他,假笑道,“为何如此说来?区区一个走卒,能奈我何?”
冯佐维诺,知晓楼安国是不喜欢他的,此一趟塞外,他本不在名列之内,若非有舅父作保,这圣差,他是连门都摸不着的。也正因如此,他懂得机遇这种东西总是稍纵即逝,他可歹毒,也可奸狡,唯独不能忍受百无一成。
所以他已非暗自调查楼安国一日,他虽对他深有腹诽,却也深知自己还需要他的提携,“楼公可曾想过,您这可是头一遭任职,闲言碎语的,已是不少了……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走卒,再生是非呢?况且,若童优等人真有什么差错,来时反京面圣,楼公也不好交代啊!”冯佐面带劝解,一目心诚,如法家拂士,惊扰楼安国怒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心为圣上办事,良驹多择,难道是错?再说了,陈富区区一个七品翊麾校尉,死了也就那么回事!我泱泱天朝大国,能任校尉者,何其多!”
冯佐听得,心中小有鄙夷,楼安国出生富贵,乃上将军之子,自不知民间疾苦,更不知此行唯可顺遂,不得有误,否则他这个上将军之子,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而今的朝野,已非往昔的朝野了……
“楼公此言差矣,如今朝堂之上,瞬息万变!楼公此一行塞外,令尊可谓用心良苦。您可曾想过,这白山之下,苦寒之地,兵士本就不足百人,加诸此番近半数损耗,陈富若真死了……来年新官上任……得知这情形,会有何种结果?”冯佐面上关切,察言楼安国表情微妙变化,听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足下以为,楼公何不将这批将士遣返回乡,再行调遣能者上任,顶替陈富之职,以塞外苦劳久役之名,掩了今番差错,又博个体恤下士的美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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