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涅，起始的洞见（1 / 2）

 “诶…？”</p>

艾伊幽怨起身，看着面汤从自己的工装上淌下来，“是你？”</p>

这个小姑娘，他是认识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p>

女孩把注意力从终端上移走，开始盯着地上的半碗杯面发愣：“好可惜…”</p>

这让艾伊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好像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场面——那天他被蠢鸟拉着灌了不少酒，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随便趴了个墙角就准备扣嗓子眼……</p>

差点吐到小家伙身上。</p>

借着隔壁的灯光，看清了女孩的脸，艾伊在现场就觉得不太真实。</p>

原因无他，这个女孩子太漂亮了，不说那身华丽至极的黑白公主裙，单论颜值都足以与艾伊相比，面无表情的奶白小脸像机巧人偶一样精致可爱，鲜红的大眼睛像是阴影里的猫。</p>

估摸着属实年幼，并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童颜，但是社畜大叔。</p>

艾伊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的反应：嘴里凶着“太危险啦太危险啦！这么晚了怎么可以女孩子一个人跑到外面来。”，然后趁着酒劲逼问这个小姑娘家里人的联系号码，在遭到无视后气急败坏，怒问“你就不怕遇到坏人吗？”</p>

她当时则是弱气回了一句“坏人是什么？”</p>

就是这五个字，瞬间给艾伊吓清醒了——</p>

巢都的坏人当然很多，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要是死掉了，自然就不分什么“好人坏人”。</p>

“哦豁，再多管闲事我就是狗。”</p>

在巢都这种地方冒出来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用小脑思考都知道不正常，要么她本人是危险人物，要么背景板里带了一堆危险要素……与这么明显的异常事件面对面遭遇，该被担心人身安全的对象就变成艾伊自己了。</p>

所幸……</p>

在小心翼翼的试探过后，艾伊成功把手里的“奇多”投喂了出去，看着小姑娘跟仓鼠一样啃食奶油饼干棒，危机也顺利被度过。</p>

再后来……</p>

“嗯…老是醉醺醺的大哥哥。”</p>

女孩朝艾伊点点头，示意自己也认出来了对方，干脆说，她之前古怪的举动就是因为认出了艾伊才做的。</p>

“你刚才说什么…？这个不行？”</p>

狐狸刚想追问，却发现女孩已经看着地上被打翻的杯面蠢蠢欲动，不禁扶额长叹——“不要打地上吃的的主意，已经脏了，想要的话我再帮你拿。”</p>

手往口袋里一摸，隔着半空的烟袋掏出来一包“奇多”，朝女孩递过去。倒不是艾伊自己喜欢吃，是投喂习惯了——每隔两三天，他总能在便利店外的墙角里找到这个小家伙，悄悄塞过去零食，她都会接，也会小声道一句“谢谢”。</p>

如果脸皮够厚，或者是那天正好喝了点酒，艾伊还会在旁边盯着她吃——优雅的姿态像是野猫，慵懒独立，又天生疏远一切。</p>

艾伊很难理解这是一股什么样的特质，他感受到引力，来自同类的引力。</p>

明明就在这里，却与万物剥离，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p>

艾伊从那对无机质的血色瞳孔里见到自己几个月前的投影，呆板，麻痹，封锁，受缚而陷于空洞……种种共通的气质，让他毫无知觉的向女孩倾斜善意。</p>

“好歹没辜负我的坚持投喂。”</p>

几个月……总算是把猫崽喂熟了。</p>

坐在灯光下的长椅上，静静看着少女进食，她没穿袜子，那双圆头靴又被踢到足尖够不到的位置，白净的小脚在距离地面半寸位置微微晃荡。</p>

艾伊眯起眼睛，露出呆滞的表情。</p>

女孩因为散漫坐姿露出来一节大腿，柔软的肌肤把坚硬的长椅都枕得发软。血肉与无机物彼此触碰，泛起的涟漪宛如神明雕琢而成的轮廓……</p>

真不是起了色心，艾伊只觉得这一幕不太真实，跟上了滤镜一样——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介质，中间的过渡却毫无痕迹，这个小姑娘，只是坐在那里，就与外界的环境融成一体。</p>

注意到艾伊的目光，女孩扭过头，悄悄舔干净嘴边的饼干渣子，然后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轻声道：</p>

“涅。”</p>

艾伊：“？”</p>

“我的名字，涅。”重复了一遍想传达的意思，涅又指了指艾伊。</p>

“艾伊……叔叔？”</p>

艾伊面无表情，只是象征性的反驳：“叫叔叔，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了……”</p>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艾伊此前没告诉过涅自己的名字，更别提年龄。</p>

“高权限用户？”他有点恍惚。</p>

早有预料，果然不是普通人。</p>

巢都的发达程度已经逼近甚至超越艾伊认知中的赛博世界，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从出生起就会并入名为“智库”的巨型交互接口，形式可能是脑机植入，可能是意识直连，反正没有人发现过智库的本体与其衍生物……总之是艾伊无法理解的黑科技。</p>

这个智库的精度极高，用于辨识身份的媒介也完全未知——艾伊刚穿越的那天，明明继承了前身的完整身体还有大量记忆，却直接被更正成了黑户，要不是执法机构效率低下，成功在督察组抵达之前解决了身份问题，艾伊险些被发配去底巢。</p>

新身份就是渡渡帮忙搞的，用走后门（也就是给执法部塞黑钱）的方法保住了艾伊的“1级公民”权限，至少让他能留在下城。</p>

智库的机制里，从「3级」开始，是可以直接查阅低权限档案的，眼前的小姑娘，涅，至少也是个3级权限用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