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四位「最古老」的神明（1 / 2）

 告别牧羊人之后，两人又跟随乡道前行了许久——真是信了那个大叔的鬼话！他自己骑着马车不觉得累，骗外人说什么“很快就到”，结果后程就突然变成了上坡路……</p>

没有高楼巨厦作为阻隔，深野……这里的蓝天与绿地真正的诠释着漫无边际，两种分据上下的色彩统治了世界，给背景板填充着虚幻的滤镜。</p>

山川河泽化作单调的色块，方向的边界都已模糊不清——于是眼睛也成了一种欺骗，视野尽头的渺小村落看着很近，真实距离却要远超预计。</p>

大概有体感上的一个多小时，也终于是真正抵达了锈村。</p>

“到了…你还好吗？”</p>

罗得虽然是富家子弟，但有着侦探梦想的他平时注重锻炼，身体素质很好，所以这具躯壳里的艾伊只是稍微有点疲惫。</p>

而身边的亚伯兰显然有点顶不住强度。</p>

面露几分嫌弃，悄悄把亚伯兰勾在自己脖子上汗津津的胳膊撇开，艾伊调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给这个面色发白的年轻人手里塞了个水壶：“我还帮你拿着包呢……”</p>

“多谢。”亚伯兰仰头痛饮，也顾不上礼节，用袖管擦了擦嘴角，默默把水壶塞回自己包里，再把上面的帆布扣紧，语气幽森，“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不乱翻我的东西。”</p>

“抱歉。”艾伊真诚道歉，再把背包还给对方——他刚才确实趁亚伯兰不注意，悄悄翻看了人家的私人物品，虽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副本收集癖”，但干的事儿终究不太妥当。</p>

他眨眨眼睛，开始转移话题：“你不觉得这个村子……不正常吗？”</p>

与艾伊想象中的场景不同——这个小到几乎不被伊苏承认的村落，并没有给人带来破败，荒废的观感，反而生机勃发……是某种衰败却不萎靡，渺小却不熄灭的奇异生命力。</p>

“锈村……从很久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亚伯兰喃喃自语，“一点都没变。”</p>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展开话题，却欲言又止，在艾伊饶有兴致的目光下，默默迈开脚步。</p>

“继续说呐？”</p>

扭头瞥了一眼身后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亚伯兰重重叹了口气，自暴自弃的开口，“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里，我们脚下站着的这块土地……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故乡。”</p>

艾伊致以微笑，然后安静倾听。</p>

有个古怪又不熟的同行者在身边，似乎触发了亚伯兰的某种表达欲，此前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话终于变多起来。</p>

他用自语的口吻陈说着：“从我记事那会起，大概二十多年前，锈村就是这副模样，当然……那个时候还不叫锈村，这个村子曾经有个更古老的名字——阿格迪乌，在当地传承下来的往旧语境里，意为‘比邻天空之所’。”</p>

“比邻天空之所……”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听众，艾伊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表现出思考的神色，“很大气，很美好的寓意。”</p>

“哼……”亚伯兰不可置否，看起来却不太认同，他语气戏谑，“也只有听起来有韵味了……现在回看，锈村才是这个地方最适合的名字，一切都跟生了锈的粗铁一样，生硬，呆板，一滩凝固的死水……”</p>

他深呼吸，眼中闪烁不甘，继续道：“从我出生，到六年前离开这里，再到现在回来……毫无变化，你懂吗，这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连钢铁都锈烂的时间，这个该死的村子却还和开始的一样，那么的，落后，蒙昧，陈腐，淤烂……”</p>

“你很讨厌这里。”</p>

艾伊若有所思，继续环顾周围的景色：锈村没有关口一类的布置，于是骡马来往，木车把泥土碾成细碎的尘砂，人们将毛皮、香料、熏肉一类的初级加工品，用这样原始而缓慢的模式，运送到这所古老的村落深处，仿佛会一直延续到时间的尽头。</p>

艾伊一时间有些失神，轻声喃喃道：“即使这是你出生的地方。”</p>

亚伯兰并没有沉默太久，吐出一声干净利落的“对”。</p>

“对，我就是讨厌这里……”他说道，然后无声捏紧拳头，“在新敦灵，经常会有新的变化，每天出门……都是一场期待，我体验过心灵高歌，生命鲜活的时光，如活泉升涌的喜悦——这才是世界应当呈现的样子……”</p>

唔……</p>

年轻人，喜欢变化和发展，倒也很正常。</p>

但这个村子，却着实有些古怪了——在外界大环境都已经步入大工业阶段的开拓时代，却仍保留着原始朴素的生存模式，从亚伯兰的话里分析……这样的情景，可能已经持续了数百年。</p>

这就是传说中的去城市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