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斜刺来的事件（1 / 2）

 夜色如浓墨.履盖了庞大的西安城.城中星星点点闪耀的是万家灯火.如果从高空上看去.就是可以发现这方圆达十数平方公里的城市里.无数条珍珠链纵横交错.将城市划成了一个个方块.这些双向珍珠链就是那一行行的路灯了.还有大片大片灿烂璀璨的地方.那就是西安城中最为繁华的处所.

在西安城外.也是散散分布着疏灯稀火.那就是城郊的一个个村落.几条明带从城中穿出.插向了远方沉沉的夜蔼或是更明亮的处所.那就是城市的交通络脉——国家公路.省级公路.普通道路.铁路了.

现在将目光放在通向东郊的一条寻常公路上.红色的车子在黄色的路灯平稳开着.夜间的路面上是婆娑的树影，还有些落叶.毕竟是秋天到了.车子开过.叶子就是翻卷飞腾起来.红色车子灵活地拐弯转角.轻快地闪过了一辆辆迎面开过来的夜行车.

在道路外面.是一处处村子.在夜色中.那一个个亮着灯光的窗户就像一个个未摘的火红桔子.林紫纹坐在车子中.书袋子放在她身边.面上一色的落寞.虽说是一天多过去了.自已也是到了返校的时候.不过柳仲文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勾起的波澜仍去消褪去.在这个星期天的两天假期中.她都在听着柳仲文讲述过去的旧事.

‘伯玉和浅眉回国后.我就是开始收拾行装.不过意料不到的.台湾方面驻美大使馆派人过来了.这就是因为大批学子纷纷返回大陆引发的后果.来人说是虽然客气.不过却是我和一些留学生就是给监视了起来.并且护照也是给没收.三天后.联邦调查局一个探员前来访问.然后就是非美委会员的全美大学反颠覆协会‘

‘我给调查了半年.然后便是又给暗中监视了一年多.然后这风潮才落去.此间之遇.真是难以对人言说，然而一想到原子弹之父.堂堂的大学研究所所长奥本海默教授也是给原子能委员会于听证会后宣布为政冶不安全人物.我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此次回大陆不成功.又试探几次后也是屡屡被拒.理由是国家安全我也是心灰了.台湾方面打算将我们这一批留学生返台.不过我了无兴趣.再说一年多后.麦卡锡倒台了.反赤色的风潮才从美国渐退去.不过我却是被告知.十年之内不得归大陆.这也是美对大陆方面科技封锁的一部份!!‘

‘再十年后.大陆风起云涌.十年文革展开.风雨如晦.我闻了也是意冷如死.索性在美国一家科研机构担任了一个职位.然后又是取得了美国国籍，这样一担当.又是十多年，岁月如梭.八五年中美科技交流，我作为首批学者回大陆.然而后来后你也是知了.竟是人事皆两非!!‘

‘伯玉才高我十倍.多才多艺.与浅眉正是一对天生伉俪，他们两人竟是先我而生.我柳仲文尚有何面活于牙世上!!‘.

说到这里.柳仲文已是涕泪淋漓!!

是啊.人事两非!!自已父母也是故去.自已又何尝不是.在这两天中.听着柳仲文的话.两下对照.她才明白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事.为什么自已父亲会在残疾后仍被一批叫嚣的暴民扛在街上架飞机.而年小的自已便只能躲在一边悄悄的哭泣.并且一开始就是给人叫上特务崽子的绰号.在童年时.没有小孩子敢与自已玩.只是他们三五成群向自已扔小石头.将自已割的草扔得处处都是.然后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

为什么父亲眼中总是带着深深的忧伤与不屈.他拒绝在那些伪造的证词上签名.于是他就受到更多更残酷的对待.自已还记得那个戴着眼睛还有几份稚气的姓卫的红卫兵头子杀气腾腾的话，他隔三差五就是前来显威风.带上一批同样狰狞的喽罗!!

‘林怀民实在是个死有余辜的顽固国民党和美帝敌特分子.他不是死猪浸眉眼不皱么.对抗人民专政么.我们打.看这棒子硬还是这骨头硬!!把他两指吊起来!!‘

‘这小崽子怎么办.??‘.

‘把他踢出去.果然是特务胚子.长大后又是一个‘

自已还能说些什么.只是当时年幼的自已不明白.别人对父亲是这样凶横无礼.为何自已的亲人也是对父子两人一样的冷漠刻毒呢.

现在想来.很正常的啊.林家本来就是地方一大族.自然是所谓的人民专政对像.地主坏分子了.自从新政权成立后.他们当然是被压在底子下.(可叹的是远在美国的父亲居然一点不知，如何知道他还会会来吗??).不得不夹尾巴做人.在风潮中当然要表现得比别人更忠心.更拥护所谓的火火红红的文化大革命.来表现自已等人已是洗心刮面.重新做人了.

越怯懦的狗叫得越响.越卑劣的人就是越发的靠迫害别人来维护自已.自然了.有林怀民这个挡箭牌在.他们当然要像要将他推得越前越好.这样他们那一批人才能有稍微的安全感!!再说现在掌握林家的又不是林怀民的父亲了.他也不再有亲人相识在.不将他推下地狱.谁下地狱呢!!于是乎.漠然的结果必然是刻毒.他们是把自已的仇恨全转移发泄到父亲身上了.这一批懦夫与小人!!

林怀民不是在美国留学过么.那么他就一定是资产阶级反动分子.他老婆不是国民党方面有关么.那么他还能与万恶的蒋匪帮脱得了!!他不是有学识吗.那就是反动学术权威.其心可诛!!他不是不肯交代与美帝蒋匪勾结吗.那就是万恶滔天.蔑视我们伟大的红卫兵，与人民群众顽固对抗.自寻死路!!!

许多伟大的人物也因局于形势.苟且屈就，自污自已.然而最后也无损其伟大.不过林紫纹的父亲却是太过耿直.也是太过天真了.他相信黑云只能蔽住明月一时.不过可否想过那一时可能会是长长久久，甚至可能永无翻身洗名之日!!

泪水一串串从林紫纹面上淌下.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正直.为什么要效玉碎而不与瓦全呢.

在这样的苦难日子中.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着.漫漫长夜中.父亲一天比一天老去.一天比一天衰弱了.瘦弱的儿子也是一点点长大.七六年.浩劫结束了.不过又有什么用.

自已不是千辛万苦才感动了安老师.于是才能勉勉强强上了学.在那时候.人们心中余悸未去.对于他这等特务走狗分子都敬而远之.安老师又是担当了多大的责任!!在学校中.自已就是一个陌生人般.同学们都不与自已相识.从不与自已玩闹.并且时常捉弄自已.将自已为交学费的柴踢散.扔到阴沟中去.在放学后.指着自已取笑.将自已痛打.

这是因为自已的身份缘故.也是因为他们的嫉妒.为什么在班上这么多出身好的人.都是没有一个学习比得上这个小特务的!!

忍着身上和心上的痛.自已念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再也上不了.因为父亲身体快垮了.则周围的冷漠与狠毒则是一胜过一日.特别是林家的人.因为政策变了.没收的家财又回来了.他们依然趾高气昂

初中高中就是自已不能上了.教自已的是安老师.他一三五前来这个简陋的小屋中授课.有不懂的自已就是问父亲.他那时候才知父亲学识有多渊博.简直是如大海般.于是他很小时就是知道在遥远的地方.还有很多国家.天上还有很多星星.世间有这么多好玩的事物.这么多不同的人

许多公式定律.父亲一语就点明了.许多复杂的难题.在父亲小木棒下.毫不为难此外难得有空闲时间.父亲就是与自已作戏.从教那口吹的土耳其进行曲.到手把手在黄土地面上划的围棋，难以揣摩揭后又是令人拍掌叫绝的谜语于是每个下雨天.就是自已最快乐的日子!!

现在自已还是记得.潇潇洒洒的雨夜.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自已与父亲就着一个简陋的木棋盘下着同样简单到令人发笑的棋子.，只是两人都是全心身投入.忘了饥渴

那种情景又令人双眼发酸了.林紫纹全身僵直了起来.她又感到咽喉在发硬.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好人总要受难.坏人却全是活得舒舒服服.林氏一家.在文革过去后.不是在大宅子中好好的么.这一场大风潮.没有刮走他们之中任一个人一根汗毛.苦难全让父亲受了.那个叫嚣张扬的红卫兵头子.也不是解职一段时间后.又升上去了!!而那些跟在后面做了帮凶，甚至直接凶手的所谓民众.现在也是个个儿孙满堂吧!!

林紫纹无声冷笑了起来.后来不用说了.自已不用想也是明白.那个女的怎么会看上自已呢.自已一个人见人闪的身份.无财无势.活得如同一只地沟中的老鼠一样.她看中的也是另一个人而已.自已不过是个遮掩物!!

她最后不是心愿得偿.潇潇洒洒地登机飞走了吗.，一去不复返啊.亏她在前一夜还在自已面前哭得一塌糊涂.花枝招展.可笑的自已居然也是昏了头林紫纹，你不过是个白痴而已.一块抹桌布.用了下就扔的.你以为你是谁.那个人上机后.想来也会在机舱中笑得要断肠吧!!!

她面上凉凉的.那泪已是干了.往事的追忆今后不会再使她心伤了.也不会使她心痛.因为对于一个已看得分明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个问题而已.不再带有感情波动.

我要报复他们.对.要报复每一个伤害过我们一家三口.双手沾过我们一家罪孽的人.我有生之年.必尽力加以回报.不是么.我也有权力开一枪啊!!

车子身猛然一抖.林紫纹伸手抹了抹面.朝车窗子外看了一眼.发现那塬顶上灯光辉煌的心愿分校已是在望了.水晶一样的通明.她转过头来.发现了一面担心与痛色的张怡心.现在这个女性正把纸巾递过来.

‘谢谢!!‘.她接过来.

‘紫纹‘.张怡心痛声说.还说什么好呢.紫纹心中的痛.她也是了解不少.

‘没事的.!!‘.林紫纹不动声色了.‘现在快到学院了吧.，怡心.辛苦你了!!‘.

现在心愿分校那是明亮的灯光透过车窗射在她苍白的脸上，上面犹有泪痕.现在的她.就像个女神一样.冷静又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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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张怡心告别后。林紫纹就是匆匆地向教室走去。现在是晚上七点过几分了。七点半就是晚自习开始。

校园中除了几处角落外。都是灯光通明。一幢幢的同样构造的四层宿舍。还有广大长阔的教学楼。食堂处灯光是最明的。不过在大学生综合生活中心处的出进的大学生却是最多的。这些男男女女大学生们笑闹着。手中拿着的多是租来的小说。这可是在晚自习消遣的。不是么。他们是大学生。还是年轻。有资本啊，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来挥霍！！

只是林紫纹没有这么多时间啊。她匆匆地走过路灯下的报纸栏。带了几分的羡慕看了下这些年轻人。然后继续向前走。前面就是一道数十级的三折走阶。左右两边都是绿化带。右边就是那有名的青绿的有着矮树的斜草地了。有些学生不走走阶。而是径直从草坡上面的篮球场走下。在月光星辉下穿过矮矮的青树。情景看起来舒畅又闲适。一点也没有因晚自习就要开始的紧张状态来。

大批学子快步行在走阶上。林紫纹也夹于当中。她行在最右边。不过才走了几步。她就是内心敏感到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是她呢！！”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远处响起。听起来是女的。

“嘻，就是。真是瞧不出来。她一个人能搭上几个……”声音低了下去。吃吃轻笑了起来。好像是那个女生忍不住掩口了。

“算了吧。人家算是有本事啊。你有本事也找一个……人家可是三个呢？？”。先前那个声音有点酸溜溜的。

“不就是有几分长相吗？？”。又一个女音。这些声音都是很低。不过林紫纹却是全听到了。她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因为这几个声音是一直在她后面跟着响的。

她在这群上晚自习的学子中转过身来。就是看到了离自已身后好几步的三四个女生。这些女生一个自已也不认识。自已转过身来后。这几个女生就是很快住口了。将面扭过一边。佯作无事的从她身边行了过去。不过在走过时。那闪烁的眼光分明表示着不寻常。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林紫纹目送这几个陌生的女生走前。直到了那教学楼广场边上时。才开始继续前行。哎。是自已疑神疑鬼了吧？？不是什么事都与自已相关啊。

只是这一份疑惑也是没有解去。反而在因以后发生的事就是回深了。她在东副楼内向上走时。碰了些邻班的学生。发现他们看到自已眼光都是有点异样。自已从楼梯上行过。他们都是显得不自然地让开一边。同时又发现有人在瞧着她。窃窃细言些什么。不过自已一望过去。他们又是止口了。气氛真是诡异！！！

这疑惑在她走进教窒后到达了顶峰。当时教室中已是差不多坐满人了。也正如平日一样。处于纷纷扬扬的热闹中。如同一大群蜜蜂在扇翅般。一周二天假期，他们当然有许多新鲜事要说的了。

只是林紫纹安安静静地刚走进来。门口处的同学就是噤口不言了。变成了哑巴和尚一般。随着林紫纹向自已的座位前进。所经过处的声音也是纷纷静下。

“吁……”

“啊……”

“林紫纹来了……”几声细响在教室中传递着。无数道目光在空中交换讯息。在林紫纹走到她座位前时。整个教室就是静得如同水下三千米处。到底出了什么事啦！！林紫纹诧异地抬头向教室中一扫。这下好。一下子她就是诧异地发现全班的人的目光全是集中在她身上！！自已身边一下子就是仿升高了无数温度。

到底是什么回事。是不是自已衣着打扮出什么洋相了。林紫纹怔了下。低头打量了全身。没有啊。整齐朴素。就如同平日一样。她又抬起头。这下更好。全班的同学没有一个再看她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面前。个个端坐如同有道高僧般。

在林紫纹前面二个座位远。那个最好闹的张靖也是一本正经地坐着。虽说他眼睛也是溜溜的转。并且书也是放倒了。见到林紫纹将提问的目光盯向自已。张靖也是赶紧将面扭到一边去了。教室中冷冷清清的。跟走廊对面的别班的嚣闹声浪截然相反。天呐。地球未日了么。班上同学们那个这么变得讷言穆行了！！

带着一肚皮的问号。林紫纹坐了下来。一转面。就是对上了黄盈那双欲言又止的眼光。这个小女生今夜也是变得怪怪的了！！

“有什么事啊！！”。像平日那样安然将课本取出。正要进行温习功课时。看到黄盈还在盯着自已。林紫纹忍不住轻声开口了。

盈左右看了下。“紫纹姐。没事，没事！！”。她干笑着去翻那言情小说了。只是很明显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前面左右几个女生则是心中可惜地叹了口气，将伸出去的耳朵若无其事地收了回了来。

是吗？？没事才见鬼哩。林紫纹心中雪亮。不过黄盈不肯说。那也不强迫她了。成。自已复习行了。当天晚自习。林紫纹过得和平日一样。认真的看书作笔记。演算推导。至于班上同学是如何。她就是不知了。因为她一旦认真起来。就是外事全干扰不了。

直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来。林丽人才是长长吐了口气。将手中的钢笔一放。刚才她费了好长时间才将一道高阶微分题搞定。现在稿纸也是写了好几张。手也是有些酸了。放下钢笔后。她轻揉着手指。

“真是有点累啊。！！”。她小声咕嘀着。很快她就是感应到前后左右的女生都在注意着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