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两地（1 / 2）

 暴雨如条条鞭子抽打着窗户，外面的绿树已是枝残叶败，雷电的闪光将映入窗户，照得墙上一明一暗的，屋子中没有关灯.只是在那一闪一灭其时的瞬间才能映出在墙上长长的，变形了的黑影来.

林子明就是坐那巨大的书桌前，正在一根根地吸着烟.他从今天下午回来后.就是摒退了女儿.留她在画廊中与陆纤相处，陆纤当时正在努力创作另一幅作品.楚楚很有兴致在坐在一边捧着脸看.他的这个女儿对油画情有独钟，每作陆纤作画时，她就是在一边帮忙调色料，和淮备画板.画笔之类.

回到家中，他还是心郁郁的，坐回自已熟悉的地方，盯着外面那轰轰烈烈的大雨，他面上肌肉也是轻轻跳动着.手也在颤了.

我这样做，对得起自已良心么!!

我这么做，对得起自已一直做人的原则么!!

我这样做，我跟自已以前就鄙视的子智子慧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为了五百万，我做了什么??

烟一口口吸进肺中，他的心就是越发的乱了.一周已是过去了，不过他还能清晰地想起自已在这一周做的事.那些人物，还有那些声音又一次次在他眼前映起，响起.直抉入心.

‘；林先生，这位孩子就是林子文的唯一的后人么??‘；.董明扬律师说道，当时他疑惑地看了下那个年轻的男孩子，那是自已从一个相识的人接来的一个智障儿.那个孩子傻傻，流着口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对啊.子文大哥过身了.留下的孩子又是命运不好!!‘；.他这么说着，也在欺骗着自已.虽说想尽力露出最自然的表情来.他还是感到心中在发烧.

‘；那么可以让我再看看证明吗??‘；.董明扬细心地问.

这当然难不过林子明的.事实上他在街道办和一些政府部门中都有熟人.想做些文件纯粹是轻易而举的事情.董明扬这个来自台湾的律师人生地不熟，理论上他再细心，也不太可能发现什么破绽的.

事实上林子明还发现对方对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吹毛求疵，事事关紧.有几分宽松.他后来试探了下.

‘；叶先生(这不叶老先生)只是执行他父亲的遗愿，其它事情他不想多理了.他有一个条件，就是在接受了这份遗产后，林怀民后代必须放弃与叶家的一切关系!!换言之.这个孩子日后与叶家就是各行各路了!!‘；.

原来只是一份切割的财产，林子明当时听到时也是一惊，一冷.在那时，他心中就是在想，自已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然而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表明自已是在进行一桩欺诈的行为.

因为他已经做到这一地步，他不能中途轻易放手了.如果坦白承认.他的声名会变得怎样，人们会如何看他的.还有他虽说拼命想推却，还是不得不知道.那五百万对自已实在是诱惑太大了.

他需要更多的钱来扩建他的画廊，他想拥有更大的声名.他想地位更高，他还想成为一个令国内外都知名的人

事实上他才发现平素还有些淡然的他竟是有这么大的，强烈的**.甚至不逊色于林子智和林子慧夫妻这些人那心中的熊熊之火.

原来我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区别!!

他想到这里.又是惨笑.我有什么好清高了.自已自持了这么多年，结果发现内心还是跟别人一样!!

他当时也愣了，没有马上索取那些文件.回到画廊后.便是受到了林子慧，林子智一行人的围说，甚至林子智留在他家.他也一直当作亲生父母来赡养的林怀德夫妇也来央求他了，瞧着他们这些人，无论是白发苍苍，还是正年壮力强，都是清一色的如丧妣考地泪一把涕一把地号着.

‘；子明.你是老实人.不过这一笔财你不取可以，不过你总算不能看你亲兄弟也潦倒一世吧!!‘；.

‘；那两个女的还小，她们能受得上这么多钱吗.你留下来.长大后再还给她也不差迟啊!!‘；.

‘；大哥.当我求你了!!兄弟以前不争气，累你不少，那么你这次你算是为几十年的兄弟情，帮兄弟一把吧.兄弟以后发了达，绝忘不了大哥的.我可以切手指来起誓!!‘；.

林子智居然扑地跪了下来.一个大男人居然像个女人一样哭了下透.

就是林子慧夫妇也是一起跪下.‘；子明.大哥，事情都到这里了.你还犹豫什么，那些钱我们夫妻不敢多要.只要五十万，能做个小本生意.一生无虑就得了!!大哥，你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穷困上一辈子吧!!以后我们给大哥做牛做马也成!!‘；.

他们三个当初就是胁迫着林子明，用尽方法想让林子明做出冒名顶替的.当时他们大叫钱在这里.居然不伸手，难道是傻子.现在他们全是跪下来了.

就是连白发苍苍的林怀德夫妇也是颤着身起来.

‘；子明，你就是听到了没有.这一千万有多少啊，够我们这里一家人过一辈子生活了.那个林子文的两个女儿.我们先当借她们的钱，发达了当然会照顾她们，你还担心什么，她们现在不要这笔钱.我们是要的.子明.我们也求你了.我们老头子现在活不了几年了.还图你们什么，不就是图你们日后有个好前途吗??‘；.

面对着这一对老夫妇也要跪下的情形.林子明终于答应了.他也在深恨自已，当时为什么一听到这笔钱后没有马上说明林子文后代在西安呢.相反而是信心说让他知道地方，不过让他去找回来.

结果在这几天中.贪婪的魔鬼占了上风.并且有这么一对弟妹在.他终于也滑入了这个深渊.

现在事情差不多.董明扬也是经过确认了.并且在明天就可以移交了，还请来了公证处，不过这实在可笑.因为林子明早就是对他们打过招呼了.那一对公正员与他有过关系，相当信任他的.却是不知不觉中让他当了枪使.

一千万.自已拿五百万，留给那对女孩子二百万，然后就是林子智与林子慧夫妇各一百五十万.就是这么瓜分了.

反正我们留给她们两百万已是便宜她们了.林子智当时这么说.

自已只感到恶心.自已也是没敢将这事对自已女儿和陆纤说.

女儿本来很相信爸爸的，认为爸爸是天下最好的人.不过爸爸还是吗.

至于陆纤，他与林紫纹相识.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只是他最近潜心于力作一幅油画.因此没日没夜在画廊中.也是没有时间来感受外面风声.再说避免引起外人的注意.自已已经尽量的低调了.现在我们就是像阴沟中窃食的老鼠!!

他自嘲地想着.又是深深吸了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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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通过一切最正式的手续.在政府部门员工的监督下.林子明顺利地取得了那份文件并且连带遗产的帐号.

只是他手中拿着这个袋子，心中却猛地空空的了.并且茫然地与董明扬走出公正监督处后.

‘；林先生.我现在就是要回上海了??‘；.

‘；什么，??‘；.林子明呆呆在问道.那座建筑外暴雨正在加大，阴暗如晦.

‘；我要回上海了，‘；.董明扬愣了下.‘；林生，你现在面色看起来不好，要注意身体啊!!‘；.他在这一周多中.对林子明好感颇多.觉得这位年轻力强的男士谈吐文雅，并且很擅长于业务方面.

‘；啊，董先生不再留会吗??‘；.

‘；不，我后天就要搭班机返台北，要对叶先生交代‘；.董明扬感叹道.他看了下还在还牵在林子明手上的弱智儿童.

‘；林生，这下可是有点委屈你.不过叶先生又是我的雇主，我不能说他什么话的!!‘；.

‘；我理解!!‘；.林子明忽然想大哭，又想大笑.这玩笑可真残酷.董明扬一句句话仿在煸自已耳光.

‘；那好，我走了!‘；.董明扬打开了伞，走了下走阶，有车子从雨水开出来.然后他坐上去，就是很快离开了.

他一走，身后林子智与林子慧夫妇就是一下子全拥了上来.将那个弱智儿童挤出一边去.

‘；大哥.事成了吗??‘；.林子智没有压抑他心中的得意.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纸袋子，里面装着那份证书心以及那存上了千万现金的银行帐号.

‘；给我看看!!‘；.林子慧急不可待去抢.

不过她才触及，林子明就是反应回来了.闪电般将袋子提起.

‘；你急什么??‘；.他现在心情恶劣得很.沉甸甸的.‘；回去再说!!‘；.他口气很凶.林子慧怔了下，脸上笑容不见了.

‘；大哥.当初就是说好的.你五百万，我‘；.这个女人急急的道.她丈夫一下子捂住他的嘴.

‘；什么话，现在说什么，大哥说得对.回家再说!!‘；.

林子明默默地走下走阶，风雨淋了他一头一身.

‘；大哥.我给你打伞!!‘；.伍文革讨好地道.他撑开了伞，遮住了林子明.林子明没有好气地盯了他.

在身后.林子智与林子慧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不过在互不服气地对视一眼后.两人似有所悟地，又是一起奔下了走阶.

‘；哎.大哥.怎么不等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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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明在床上从悠悠中醒来，觉得头沉如斗.双眼也是变成了铅皮般难以打开.

‘；为什么会这样的呢??‘；.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脑中也是纷乱，他死力地一点点回想起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自已从那公证处回家后，林子智，林子慧夫妇，还有林怀德夫妇，全是出来了六个人围坐着客厅中又吵又闹的.自已是默不作声.一看到那个放在桌了中间的黄色袋子.就是将头别开.自已就是心虚.

现在主要吵的就是林子慧夫妇与林子智，林怀德夫妇当然帮自已的儿子.五个人没上没下，没尊没卑地互相骂起一团.

起因是林子慧嫌自已拿一百五十万太少了.自已夫妇两人居然拿跟林子智一样多.她大叫道自已一家人拿个一百五十万大亏了.那么至少是要二百万，林子智拿一百万才对.

林子智则是大骂道自已要养爹妈，那么一百五十万还是少了，林子慧倒贴他五十万才是真的.

林子慧则是表现出了泼妇的本色.又哭又闹.伍文革则是气势汹汹.一起算帐.将林子智在他店中一次次白吃白拿的小钱也算在内.不漏过一根牙签.

林子智气得拍桌子.林子慧哭哭啼啼一会.大叫活不下去了.说林子智家两老分明是全让林子明养着的.为什么偏生要多分.林子明分明是偏袒弟弟.因为是自已是个女的，欺负人.林子明一时听到这攻击.也是心灰意冷.冷得反驳了.

林怀德说已有六十多岁，还是一样的干咳着也抢说，对自已侄女破口大骂，说她没有本心的.又好好数了一通她小时自已两老是如何关照她的话.

林子慧则是毫不示弱.于是也与对方算起总帐来.什么小时候的事情.什么林氏夫妇到他店中拿了一包花生这样的碎事也出来.林怀德气得站起身来.咳声连连.揎拳捋袖就要动手教训侄女.则他的老伴莫翠花则是一边扶着老头子.一边也戟指大骂.

伍文革则是大吼那个敢动我老婆.差点也要抄椅子了.林子智则是阴沉地笑着.与妹妹狠狠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