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加入书签

 丹阳伯在楼上,急得不停扼腕顿足。待看到野人裆间皮裙,眼珠突地一亮,纵声叫骂道:“甘颀甘颀,原是头笨驴!方才你穿在它胯下,使甚么‘鹁鸪旋’!直接用‘海底捞月’捏碎那话儿,岂不一了百了!”习武之人无论功力何等惊世骇俗,终究还会有一两处软肋。含玉见野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对它软肋揣摩了半天。破横练功夫若一时寻不到练门,可专打眼珠等内功运不到之处。但野人眼珠既小,又深藏在突出眉骨下难以触及。她是守身如玉的端重女子,却怎能往羞耻的地方寻思?这时听红孩儿叫破天机,面上一红。

守绪听少年大呼小叫,心中忍无可忍。这厮方才忽然冒出,气派架子倒大。听赵竑引见,说他是赵扩的外甥甚么开国伯。守绪也未在意,胡乱寒暄几句,丹阳伯亦大刺刺的甚无礼。这时听他胡闹,便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向兀环奴使了个眼色:“伯爷叫了半天,想必唇焦舌燥。这水蜜桃甘甜生津,兀环奴,你敬伯爷一个尝尝!”

众将正对这小泼厮恨得牙根直痒,兀环奴巴不得这一声。当下自盘中抓起只蜜桃,口里说着:“伯爷赏脸,让小的好生服侍服侍!”桃子忽地便向丹阳伯口中塞去。

丹阳伯嘻嘻一笑:“好奴才,你倒有孝心。看在你海叭狗[1]也似听话的份上,这桃子伯爷赏与你了!”言讫张口呼出一团真气,那桃子便如被大棒狠力一击,忽地脱手倒飞而出。兀环奴正咧着大嘴要瞧热闹,不防桃子已破自己的嘴巴而入,正卡在咽喉中间。兀环奴竟被这枚小桃击得立脚不止,一屁股拍在椅子上。只听得“咳嚓嚓”乱响,一把黄花梨木椅子已给坐成数段,兀环奴仰八叉翻在地上。

兀环奴不性如烈火,又对南人向来跋扈,跳将起便要拼命。那知桃子卡到了咽喉眼里,吐不出又吞不下,噎得大张着嘴巴喘不上气来,木惜珍忙替他掐紧喉咙往外挤。丹阳伯却向吕光开发作道:“吕知府,咱偌大个庆元府,怎地连把结实椅子都找不出?害得兀将军乌龟大翻身还学王八爬,传嚷出去成何体统?”气得众金将怒目相向,把手按住刀柄。

守绪想不到这纨绔子弟,竟身怀绝技。方才轻轻一呼,内力已具束气为棍模样。他手下诸将虽然悍勇,论起武功却怎是他对手?只得打落牙权往肚子里咽,忍住气摇了摇头。那边赵竑偷着暗笑:他这位表弟是个惹祸祖宗,平日无事也要生非的。完颜守绪寻他晦气,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台上甘颀给野人王逼得左支右绌,正自招架不住。待得丹阳伯提醒,使个“天狗钻裆”便滚到野人身前,左脚“玉兔蹬鹰”向皮裙踢去。大野人虽然厉害,终究识不得高明招式。当下随手一捞,抓住脚踝就把甘颀拎在半空,不知如此正中了圈套。只见甘颀顺势鹞子翻身,右脚忽地长出三尺,旋风般劈向大野人命根。此脚名曰“长腿罗汉倒踢冠”,乃“诸天神仙掌”三大绝技之一。但要被他翻过身来,休说野人还是个兽类,一流高手也难以抵挡。台下百姓发声喊,眼看大野人命根子不保。那知甘颀怔了怔,出脚略偏侧踹在它小腹上,把大野人蹬了一溜滚。

台下群嘘一声,都叫可惜。原来甘颀下脚前,忽看到野人大腿根上有数不清的鞭痕烙疤,必是曾受过惨无人道的酷刑,心肠忽地软了。又道如此取胜不够光明磊落,故此错过了唯一胜机。气得丹阳伯在楼上乱骂,说他活该被大野人吃了,变成一堆狗屎。

叫骂之间,甘颀挡不住野人的凶猛攻势,已给扑倒在台上,被两只巨爪死死扭住脖子,眼看“喀嚓”一声便头断颈折。含玉的心几乎从腔子里跳出来,伸手刚要去摸铁莲子,忽睁大眼珠停住了。

只见甘颀和野人王都僵在哪里,好似中了定身法。甘颀身上衣衫鼓风涨起,裹在一层溕溕雾气之中。有顷,台上忽传出声震天价暴响,一道冷森森白光卷地而起。野人王被打得凌空飞出,重重撞在一根铜柱上。亏得它骨格壮硕又有坚密硬甲护体,所受内伤还算不重。大怪物爬起晕天眩地,醉酒似地摇晃两下重又坐倒。它胸前赫然陷着两个银白掌印,四周硬甲给震得片片龟裂,碎开不住脱落。

含玉叫了声:“蓐收神功!”脸上现出无限欣喜之色,已知甘颀便是穆钰的弟子。适才他给大野人掐住脖子呼吸不得,十年间勤练不辍的深厚内功,化成一股股真气在体内澎湃激荡。大野人扭他脖颈,居然分毫扳动不得。甘颀生性至勤天资也高,“蓐收神功”已向第四重突飞猛进。这时憋闷欲死之下体内真元无处宣泄,似积蓄的河水渐涨渐高,不住在寻找堤坝的缝隙。突然脚趾“厉兑穴”上剧痛,生出一股麻辣辣的热气。经内庭、三里、伏兔、天枢、屋翳、缺盆、大迎、下关诸穴,流入额角的头维,走得正是足阳明胃经。那热气过处,奇经八脉大痒,好似千百蚂蚁噬咬,浑身骨节放爆竹似地脆响,身边渐渐现出银白光晕。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