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
紫绶纵荣争及睡,朱门虽富不如贫
愁闻剑戟扶危主,闷听笙歌聒醉人
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
当时陈昑在欢呼声中,直觉困乏已极魂魄皆散,眼前一黑栽倒于地。被急救回楼外楼后,范莺药把脉半晌潸然泪下,惊得众人魂飞天外。原来陈公子肋骨折疡腹有淤血,五脏六腑均被震荡挪位。这些伤虽重,对范医仙尚不算甚么。其致命之处在于重伤后服食借尸还魂丸,涸泽而渔饮鸩止渴,耗尽潜能后果可怕。特别天机胭蛛那一咬带有剧毒,毒性属木木生火,固然能加倍“祝融神功”的攻防威力,但内息耗尽毒便倒流入经脉。故陈昑服丹掐蛛之举,实大勇决然无异自戕,眼下就算华佗复生也无能为力。众人听了大哭,含玉如遭晴天霹雳,险些晕过去。
范莺药流了一阵泪,忽发着狠咬破嘴唇。先替公子正骨敷药化散淤血,再使银针刺住多处要穴,把九种灵丹化在水中灌下,如此可保三昼夜气息不绝。她一个人躲入静室,埋首医典中穷研苦思,要逆天行事创出起死回生之法。赵竑得知陈公子命在须臾,连忙与孟王爷带了太医来探望。范笠翁愁眉苦脸相陪,叙谈有顷把三位太医都请了回去:自己女儿已是当世顶尖儿杏林高手,其余庸才济得了甚事?
如此过了两天三夜,陈公子气息一丝弱似一丝。好几次红绡探不到呼吸,吓得大叫。范笠翁去摸心口,微微还有心跳,那口气半天才缓过。眼看红日要恹恹下山,范莺药的房门依然紧闭,众好汉最后的一点指望也破灭了。范笠翁红着眼吩咐预备后事,红绡听了,先嚎得惊天动地。楼外楼的人以为公子已归天了,有哭的有叫的正在大乱,忽然一条人影火杂杂窜出,一头闯进范莺药房里。
只听“啪”地一声响,甘颀满头墨汁抹着脸倒退出来,范莺药满面怒容站在门口。她这些日子不吃不睡更不曾梳洗,披头散发模样颇为狞厉。“女华佗”掐着腰骂道:“混帐东西,没头没脑乱撞赶着投胎呢,敢打断本医仙的思路!若是咱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陪葬!”骂完低头又去瞧医书。
范莺药医术高超脾气也大,平日疾声厉色其实外冷内热。如曾有人肚子痛得打滚抬来求治,她会指着鼻子先数落一通,说如此暴饮暴食活该痛死,还不快买棺材!起手却是三针下去,那人便活蹦乱跳爬了起来。这会儿冥思苦想不得要领,心情本已烦乱到极点。恼怒甘颀冒冒失失闯入,是以抓起砚台就砸。
甘颀抹个大花脸,结结巴巴道:“我……你……那个……范医仙,我是想问,猥刺……琼脂参,可能救得了师兄性命?”
范莺药头也不抬:“猥刺琼脂参乃疗内伤、散诸毒的无上圣品,几可肉白骨而活死人。公子只须服下一只,半个月内伤全愈余毒皆清,三个月功力即复原……”说着狠白甘颀一眼:“但此物生在大洋深处,人类决计无法捕捞,这话岂不如同放屁?切——看不出你呆头傻脑,还知道猥刺琼脂参呢,怎么不问问老君丹、王母桃,能否治得了公子?给我滚!”
甘颀咬了咬牙:“我刚得知捕捞它之法,能否得手却要看师兄的造化。但三日之期将满,就算我今夜获此物,只怕也晚了。小娘子既有‘女华佗’之称,可能再延师兄一夜之命?”
范莺药瞪着园溜溜的眼珠打量甘颀半晌:“切——就你?还能捕捞琼脂参?除非牛尾巴上能长出当归草。我说你没病吧,过来让我扎两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