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打还是不打(1 / 2)
李茂来到右厢时,恰逢曾真值日,自协管右厢事务后,曾真有意识地减弱了她的书史身份,能不见李茂尽量不见,她的直觉告诉她李茂对她并没有死心,他像一头藏在暗处的猛兽一直在觊觎着她,而更糟糕的是她的存在已经引起了一个有名的醋坛子的嫉恨,她必须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李茂的突然到来,让曾真倍感紧张,尤其那张黑沉着的脸更让她手足无措,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前阵子李茂交代她特别关注新罗方面的动向,但她分析各种情报得出结论认为新罗国如今国内危机四伏,不大可能会对辽东有什么想法,李茂的提醒很有可能是一个借口,借机接近她。她暂时将此事按下,没有花费更多的精力,甚至没有通报秦凤棉和李泰国。
但就在昨天,派驻新罗的管事突然传回一条十万火急的消息:新罗国正在大规模征召士卒,调配粮草和军械,西北边境一带被严密丰硕,禁止外国人靠近,去往新城的各条商道皆被切断,非有特别关防不得进出。
一般而言右厢派驻各地的管事只负责如实通报消息,而不做判断,做判断是需要承担风险的,但这回新罗管事却明确得出判断说新罗国极有可能要对辽东展开军事行动。
曾真的直觉也告诉她新罗管事的判断是准确的,新罗国的确是在酝酿一次大行动,目标正是羽翼未丰的辽东。
李茂来右厢向来都是轻装简从,主事者迎候在院中即可,一般不出院门。
院中阳光明媚,曾真的肌肤凝脂一般,只是面色有些紧张,嘴唇煞白。右厢虽然以秦墨为首长,但负实际责任的却是秦、李、曾三人,而这件事又是李茂亲自交办,她给办砸了,不知道如何向李茂交代。
李茂面色和蔼地向迎候在院中的右厢当值人员问候了一声,众人散去,各忙各的活。当值的曾真却不能走,她要留下来陪侍李茂。
李茂的脸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他在墙上那副被放大了的辽东地理图前站了一会,地图上各种古怪的标识密密麻麻,标识各有含义,但一般人却看不懂。
这些标识出自李茂之手,除他之外,只有右厢几名核心人物才能看得懂,曾真是其中之一,但右厢名义上的首领秦墨却对此一知半解。
曾真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想把新罗方面的最新情况做一个简报,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挨批,受罚,自己都认了。
曾真刚要开口,李茂却道:“到会议室去?”
这个会议室参考了后世常见的会议室格局,四面都是石墙,不见一个窗户,墙很厚,外侧有卫士巡视,防止被人窃听,门只有一个,铜包角的木门,十分厚实,表面蒙了一层皮革,用以隔音。
石空和几名卫士留在门外,石空派出流动哨警戒四周,防止有人在墙上凿孔偷听。这是规定动作,倒不是信不过右厢的保卫实力。
曾真推开门请李茂先进,她进来关好门,一转身却撞在了李茂怀里。
若在往常,她必后退一步,面若寒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面孔。但今天,心里发虚的她,就站在原地没敢动。
李茂轻轻扶住她,侧身欲吻她的面颊,曾真没有闪避,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李茂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我想听听新罗方面的事。”
拉开一张椅子,李茂在会议桌边坐下,心里怅然若失。这种按他意思制作的高背软椅他坐起来十分舒服,不过据秦墨反应右厢里很多人坐不惯,他们还是习惯席地而坐,或坐那种硬木胡椅。
曾真定了定神,拉开一张高背椅坐在了李茂对面,右厢处处都镌刻着李茂的痕迹,眼前这宽大的会议桌和手里的高背椅就是其中之一。
李茂坐在往常秦墨做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望着天花板。
没有直视自己,曾真略略放心,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
昨天得到新罗急报后,她把近期所有有关新罗的情报做了一个汇总,据此做出三点推断:
其一,新罗国征兵的目标是辽东。
其二,新罗国此次行动国内反对声音很大,准备的也不充分,意在速战速决。
其三,辽东城的薛青裹会成为新罗的急先锋。
曾真思维敏捷敏捷,口齿清晰,语调温婉,却因紧张汇报时不免有些磕磕巴巴,显得信心不足。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向李茂汇报这么大的事件,和战之事关系全局,若有误判,这罪过可不得了。
汇报完毕,曾真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趁李茂还在望着天花板,悄悄用手绢擦了下脸。她天生丽质,肌骨细腻若凝脂,从不施粉黛。
犹豫了一下,曾真鼓起勇气说:“是我的疏忽,酿成今日的被动,错在我一人,我甘领责罚。”
话说完曾真轻松了很多,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望着李茂,等着他来裁决自己的命运。这一刻她的心里除了对他的敬意、恐惧、疏远,又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依恋。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
李茂却仍在沉默着,曾真刚刚产生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作响,那是恐惧的声音。
“此事要引以为戒,经过松木关一战,契丹人的势力被驱逐出了辽东,室韦人暂时还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只有三个:渤海、新罗。我们越兴旺发达,敌人越恐惧,他们要过来打我们接招就是,早打胜过晚打。”
三个大敌,李茂只说了两个,还有一个没说,曾真却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营州的朱洄,朱洄虽然割据自雄,到底还是大唐的臣子,李茂是不便说出口的。
曾真起立道:“请大帅放心,我一定牢记教训,杜绝再犯类似的错误。”
李茂压压手,让曾真坐下来,轻松地问道:“右厢的事很繁杂,做起来并不轻松,能耐下性子去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只是经验欠缺了一点。原因嘛,你虽跟随我多年,却一直和我有隔阂,当然这个错在我,是我让你时时没有安全感。”
曾真站起身想解释什么,被李茂拦住:“我欣赏你的才学、聪明、上进和野心,也垂涎你的美色,但你不愿意我不能强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或许嫁了人会好点,也免了某人对你的觊觎啦。”
曾真道:“大帅于我恩同再造,知恩不报,岂是人类。曾真愿一辈子追随大帅,效犬马之劳。”
李茂沉默半晌方道:“我只是想帮你,你,唉……”
眼见曾真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李茂气怒攻心,再也做不到冷静,遂叹了一声,拂袖而去。曾真抢先一步为他开了门,站在门口毕恭毕敬。
门口一人却躲闪不及,只得故作惊讶道:“咦,原来里面有人,你们,你们,你们躲在里面做什么?”
李茂当胸一拳打退秦墨,后者假装受伤手捂胸口咳嗽不已。
李茂微服来右厢,有人报知秦墨,秦墨正在睡觉,懒洋洋地说声知道啦,便翻了个身继续睡,来人正要告辞,他却惊跳起来问今日谁当值,得知是曾真时,秦墨便一跃而起,头没梳脸没洗就奔了过来,果然如愿以偿地把人堵在了会议室里。
只可惜偷听不成,反被人打。秦墨捂着胸口跟着李茂离开集镇。李茂道:“牙不刷脸不洗,跑来丢人现眼,你瞧瞧你这个右厢主事当的……”
秦墨道:“谁想揽这活,你不行就把我撤了,我落个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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