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焦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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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墨接到城里传出的密信,连夜敲开了李茂的房门,兰儿裹着被褥往里一滚,李茂放下蚊帐推着秦墨到了对间自己的会客书房。

李茂看过密信,笑道:“十六岁的姑娘胆子会怎么大,你这情报靠的住吗?”

秦墨道:“你放心,绝对可靠。”

李茂道:“这女子也算是有胆有识的,注意保护别伤害她。”

秦墨道:“你的女人谁敢乱动。”

李茂无心跟他斗嘴,笑了笑。薛丁丁本是他打的一张牌,一个幌子,他没有见过她,也无心去关注她,但经秦墨这么一提,他倒是上了心,很想见她一面,看看是个怎样的人物。

金梯邕度过鸭渌水后,大军行军速度一日一百里,左右护军撒出去三百里,与打阻击的第二师第一旅发生数次冲突。

从战场传回的消息看,新罗人这次是精锐尽出,担负侧翼安全的左右护军装备训练水平很高,虽然经验缺乏,但士气高昂,骁勇善战,让二师一旅吃了不少苦头。

李茂召集金道安、郑孝章、文书丞、秦墨四人开会时说:“牛已经进了辽东,眼下是怎么把它牵过来,既不能牵早了,打乱我们的计划,也不能让它看到前面的陷坑,不肯来,跑了。这个火候当如何把握?”

文书丞道:“先给他点甜头尝尝,让他打几场胜仗。”

郑孝章道:“光给甜头不行,还得立足于打,牛嘛,都有点牛脾气,打了,他记恨了,暴躁了,才能义无反顾地冲过来,掉坑里。”

秦墨说怪话道:“新罗人兵锋正锐,这仗可不好打呀。弄得不好自己挖坑自己跳。新罗人负责填土。”

文书丞道:“正是如此才要早打,早打才能探知底细,相机改变策略,才能有准备。”

金道安做总结说:“据情报看,金梯邕这个人幼年吃过不少苦,长大成年,又一直受到冷落,郁郁不得志很多年。他属于那种温吞性格,谨慎,甚至有些悲观,新罗出兵前朝堂辩论时他就不主张出兵,让他领兵出征,是新罗王和摄政相妥协的结果,他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人,但这样一来,他承受的压力就很大。这个人读过很多兵书,据说到淄青、河北游历过,说一口流利的汉话,熟悉我国典籍。想把这样一个人勾过来,须得从长计议。我的意见是跟他打几仗,一来试试水深,二来锻炼军队,三嘛给点甜头,哄他上钩。仗不妨打大点,也可以真大,不怕他窥知我们的底细,我的王牌不是在战场上嘛。”

四人发表完自己的意见,都不再说话,或喝茶或发呆,等待李茂的最后裁决。

李茂站在《辽东全图》前沉思良久,一口气点出三个点:“在这三个地方,我们跟他打三仗,打完了也该大雪封原了,第一场仗好好打,第二场仗狠狠打,第三场仗随便打。”

李茂点出的三个地方分别是弹筝峡、白水河谷和东裕岭。

组织这三场会战的分别是金道安、石雄和马雄安。

金道安老成持重,有大兵团指挥作战经验,又是三军都头,军政部总管,位高权重,和郑孝章合作量和,有最大可能调动资源,由他组织这第一场战役最为稳妥。

弹筝峡原名无名谷,李茂巡视过该地后,改为现名。峡谷东西走向,地势易守难攻,新罗人的优势兵力受地形限制发挥不出,有利于安东军见好就收。

这场会战,李茂投入第一师一个旅,第二师两个旅和捆奴军一部,总兵力六千六百人。

战役自九月中开始到十月中结束,历时一个月时间,攻守双方围绕弹筝峡方圆十里之地,激战六场,互有胜负,人员损失方面,安东军伤亡千人,新罗军约两千,这一仗打出了安东军的气势,但教训更为深刻,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了一群头脑发热的中下级将领身上,战前弥漫在军中的骄狂气焰消失,从此无人再敢小觑新罗人。

对新罗人而言,这场仗虽然取胜,却有些窝火,六千多人,凭借地势之利,硬是把十倍之敌阻击了一个月之久,让出兵前定下的速战速决计划彻底流产。

作为诸军统帅,金梯邕承受了巨大压力,压力不光是来自正面的金道安,更来自身后的两股势力。安东军撤军前一晚,辽东降了一场大雪,这场雪倒是帮了金梯邕一个大忙,他让多年老友,随军参谋朴亦儒赶紧撰写奏章,请求撤军,理由是辽东大雪,即将封原,此刻进军十分不当。

朴亦儒也粗通兵略,知道此刻进军实属下策,但面对来自国内的两股压力,他却比金梯邕清醒一些,金梯邕如今的处境就像是被人捆在了虎背上,上虎背不易,下虎背更难,稍有不慎今日支持他的水火不容的两股势力会“捐弃前嫌”联起手来绞杀他,把他当成化解危机的一味良药,但这些话他知道说了也劝不住老朋友,所以只能拖,他在等这场雪化,也在等国内来人。

平日下笔如神,文思敏捷冠新罗的老友,这次却迟迟拿不出文稿,这让金梯邕深感无奈,他知道老友的心思,也就不催他,他在心里默算:果然天晴了,雪化了,便是上天注定新罗有此一劫,人不能跟天争,他也就认命了。

雪停后的第二天,天晴了,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金梯邕一觉醒来,看到帐篷上的红光,呆坐良久,末了一声长叹。

雪刚停,庆州的敕使便到了大营,随行的还有新罗王派遣的宫廷抚慰使。

抚慰使带了一盒糕点,请大帅当着他的面享用,然后传新罗王口谕催促金梯邕立即拔营向前,不要辜负举国关切。抚慰使话说的很客气,神情很恭敬,但金梯邕却觉得他逼着自己吃了只绿头苍蝇。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脸颊上的肌肉在不停地颤抖,再三忍耐,终究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

他将装糕点的锦盒轻轻地放在桌案上,喝了口水将口中糕点残渣咽下,忽然暴怒地责问庆州赶来的抚慰使:“辽东城是东州吗?到了辽东城,辽东战事就结束了吗?辽东城地势虽然险峻,却只是一座小城,人口不足一万,兵马不足一千,积蓄的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持大军过冬!六万大军屯驻在冰原上,你让我拿什么给他们吃?”

金梯邕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新罗王的糕点又酥又甜,甜的发腻,这一咳嗽,残渣呛进气管,咳嗽猛烈持续,根本停不下来。

抚慰使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心里却已经将他面前的这位亲贵大元帅看扁,连吵架都能吵咳嗽,这样的人有什么用,分明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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