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衣少女(1 / 2)
中州,当今天下第三大州,离京城远,离南蛮也远,不偏不倚,正好在九州中间。
中州人多,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点不假,而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走侠客、游侠、大侠,前两种现在极少,基本上都是第三种。虽说都带一个“侠”字,但游侠侠客行侠仗义,潇洒一身,而所谓“大侠”一般都是砍刀不离手,骂娘不离口,动不动就决斗的无业游民……身为捕头,我更喜欢前二者,不说什么侠客情怀,主要是因为他们守规矩,不惹事。而“大侠”就不是这样的了。
行走江湖固然潇洒,但走江湖最经常出什么问题?没银两。没银两的时候,侠客和游侠宁愿饿死也不做有悖信条的事,而那些所谓“大侠”可不一样。自称大侠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地痞,不考科举不经商不务农,成日瞎晃,没钱就去偷,去抢。偷还好说,查案没几天就查出来了,去抢就麻烦了。你说劫镖吧,没那个胆,劫官吧,又怕掉脑袋,劫那些游侠、侠客吧,对方有没有银两暂且不说,人家练家子出身自己半桶水又打不过,能劫谁呢?老百姓。老百姓手无寸铁,是最好捏的软柿子。维护中州秩序,把那些为非作歹的人送去大牢,这便是我们这些人的工作。
我叫沐荣蟾桂,沐天恩荣,蟾宫折桂,我父母希望我做官。但他们在我四岁时被歹人所杀,而我侥幸被人救下,而那人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师父。
失去父母后我拜入师门,随师父习武,师父是中州有名的剑客,也是有名的醉鬼。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句话,我是深有体会。前四年师父只教了我一式,也只教了一次,我终日苦练那式剑法,直至炉火纯青。八岁那年师父教了我剩下八式,我竟很快就使得行云流水。后来问我师父才知道,我前四年一直练的是最难的那式。
九岁那年我决定背着师父下山看看,便趁他喝醉偷偷溜了出去,但没想到走了不到五里就被劫了。那个胡子拉碴的强盗头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那从我身上搜出的十文钱,用柴刀拍了拍我屁股说:“走吧,毛都没长齐还出来瞎跑。”我只好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十五岁我学成下山,心里想着要闯荡江湖称霸一方,那晚我在客栈睡得格外的香,做着我的江湖梦。谁知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被吊在树林里,日上三竿,我失去了当时所有家当:一柄剑,一匹马,一件锁子甲和三十两银子,那群混蛋连我身上最后一件衣服都没放过。自那时起,我知道了那微苦的味道是蒙汗药,那淡淡的香叫**鸣五更**香。所以我第一次走江湖,算是铩羽而归……
十八岁,在江湖摸爬滚打三年以后,我决心治治这与我心中不同的江湖,便去参加武试,中了武举。吏部倒也痛快,让我做了中州捕头,管理着一众捕快。上任第一个月里,我带领人马查封了中州五百三十二家黑店,当然也包括我住过的那家。我想,连一个十五岁少年都害的店,如果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投宿会如何?天知道。当我亲手给那家店贴上封条时,虽时隔几年,内心仍感到极大的欣慰。那天我和兄弟们从店里搜出数十斤蒙汗药,当场就给它烧了,但我们不知道的是,蒙汗药烧出来的烟药性不减……那天在场的兄弟和我都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我被知府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知府姓王,我们都叫他王大人。听说当年他殿试以一名之差,被赐“同进士出身”,着实可惜。但人家好歹也是见过当今圣上的人,我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这种机会。倒不是因为崇拜,只是好奇那坐在龙椅上,掌管天下的人生得与我们有什么不同罢了。王大人为官清廉,从不贪半文钱,他请我吃饭从不超过三菜一汤,受他的影响,我请我手下吃饭也从不超过三菜一汤。我以有王大人这个上司为荣,我的手下也以有我这个老大为荣。
王大人执政很有一套,把中州各项事务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粮食连年丰收,政务全无差错。但正所谓饱暖思**,人一吃饱就没事做,一没事做就找事。要是寻衅挑事还好,捕快们个个身手不凡,那些找事的家伙大多一见到我们就怂了,至于不听劝的……身上一般会被我们用剑开几个窟窿。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流言,你进随便哪个茶馆或酒肆一坐,屁股还没热就能听到一堆流言要么邻座大汉一拍桌子说什么宝刀出世,天下大变,要么雅座里书生模样的人摇扇叹道武林大会,风雨欲来……听得人一惊一乍的,然后屁事没有。传得最多的还属藏宝图和武林秘笈这一类,之前忘记什么时候传城南的槐树下有什么绝世真经,立马一群人快马赶去,等到我们赶到时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竟然被撅了,为了此事,王大人气得一连几天吃不下饭。不过有一次一个“半仙”和众人说什么城里李屠户猪圈里有一石盒,内有宝书。那天李屠户心情复杂地看着一群人在猪粪里扑腾了半天……总之江湖虽乱,却也不无有趣之处,日子一天天过着,也不会觉得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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