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话 威胁与喻佐（2 / 2）

船夫闻言当即嘿然一笑：“您贵人多忘事，方才来园里的时候，是小的渡您过来。”</p>

能在宫中做事，自然各个都是人精儿，认脸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准，毕竟惟其如此，才能及时抓住贵人，抓住机遇。</p>

林回春正愁没法出园，听到这话当即拍了那船夫的肩膀，乐道：</p>

“撑船，送我出园。”</p>

船夫闻言躬身，一边麻利的解缆，一边客套：“今日宫宴散得这么早么？”</p>

林回春默了一声，对着旁边同样眼巴巴听着的船夫警告道：</p>

“陛下有所吩咐，出去办趟事儿，事态紧急，你们的嘴可得把严实了！”</p>

几人闻言当即点头如捣蒜：“大人放心！”</p>

林回春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临上船的时候又警告一次：</p>

“若是多嘴多舌，出了事老子可不保你们！”</p>

这一唬一吓，直到泊船已经使出一半，留在宜春园这边的船夫们还有些愣，最后回过头来一对视，当即各回各船，连聚众吹嘘也放弃了。</p>

畅春湖虽然大，但船夫划船却并不慢，很快便到了另一头与御花园相接的岸边。</p>

从船上跳下来，林回春吩咐准备折返的船夫：</p>

“寻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过会儿咱们再回去。”</p>

说罢，林回春再不停留，迈着步子往一路往宫中另一个方向急行而去。</p>

……</p>

宫中各司放衙的时间大都在晚饭之前，而制香司这样的地方，相比于太医院更为清闲，甚至从来没有临时派活要赶至深夜的情况。</p>

但是宫中各司中人都知道，制香司的灯，却是各司当中最晚才熄灭的。</p>

至于原因，便在于下一任制香司的司正喻佐。</p>

之所以说是下一任，是因为如今制香司的司正仍旧是方古。</p>

作为方古最喜欢的关门弟子，喻佐如今在制香司中已经开始行司正之实，年迈的方古则早已做了甩手掌柜。</p>

除却每日上衙的时间可以看到赏花饮茶的司正，其余时间，尤其是下衙之后仍在司中忙碌研究脂粉配方的，唯有喻佐一人而已。</p>

今日宫中有宴，为提前准备，各司都提前了半日放衙，但林回春赶至制香司的时候，司中的灯依旧亮着。</p>

门口守门的宫人正打着盹儿，林回春极其顺利的进入，直奔最里头那间亮着灯的屋子行去。</p>

瘦弱苍白带着文气的少年人正在碾料，忽然屋门被陡然推开，夜风将旁边放在纸上的料末吹散一地。</p>

少年人停下手中动作，看过来之后不由蹙了蹙眉：</p>

“林神医？”</p>

“前几日我给你的那些胭脂水粉，你可都呈给了锦安宫中那位？”林回春开门见山。</p>

少年人默了默，仔细将还没有被吹落的料末包好，然后蹲身去擦拭地上散落的末渍。</p>

“神医说什么，喻佐听不明白。”弱气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声强忍的轻咳。</p>

但林回春却没有半分同情，伸手便揪住少年人的领子迫使他站起来：</p>

“我没有跟你说笑！”</p>

少年人没有反抗，只无所畏惧的看着林回春：“若是晚辈没有记错，神医先前说过，那东西由制香司递出去，便是我制香司所出，与神医再无瓜葛。”</p>

林回春松开少年衣襟，冲着他冷笑一声：</p>

“我没想着抢功。我此刻来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还将那些东西藏着掖着，今夜之后，宫中将再无制香司！”</p>

喻佐秀气的眉头攒在一处，伴着两声轻咳不解道：</p>

“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p>

“大金使臣如今正在宫宴上与贵妃斗香，如今金人已占上风，但贵妃却只能拿出朱记的传统脂粉，你若再不将那些东西拿出来，一旦金使在斗香中胜出，陛下便会同意将金人脂粉纳入两国通商之物当中，到得那时，大金脂粉入宫，你们制香司可还有半分机会！”</p>

喻佐神色不变，但眉头却聚拢更甚：</p>

“不瞒神医，那些脂粉制香司已经悉数送至锦安宫中。”</p>

林回春闻言愣住：“此话当真？”</p>

喻佐点了点头：“绝无虚言。”</p>

林回春的神色暗了暗：“看来，问题是出在锦安宫那位身上了。”</p>

“神医对这件事很上心？”弱气的少年忽然换了话题。</p>

林回春被这话一提醒，方才想起自己显得太过着急。</p>

他轻咳一声转过身去，甩了甩袖子摆出一副不大在乎的模样来：</p>

“这是你们制香司的事情，我上不上心有什么用？况且我为什么上心？左右制香司在不在，都不影响我治病救人。”</p>

少年人难得一笑：“若是与神医无关，您也不会中途离席来寻我算账了。况且那脂粉到底是神医的心血，没了制香司，您这心血可就白费了，所以您这话，我是不会信的。”</p>

也不等林回春开口，少年人的目光在桌上包起的料末中扫过，咳过两声继续道：</p>

“既然神医信得过喻佐，那咱们便做一场交易如何？”</p>

林回春回过头来：“什么交易？给你看病？”</p>

喻佐摇了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喻佐的条件，是另外一桩。”</p>

林回春还是头一次听到有病人拒绝让他看病，倒是难得起了好奇：</p>

“那你说说看。不过得赶紧的，等一会儿那头有了定数，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全都扯淡！”</p>

……</p>

树影微晃，姬老爷子正看着场上的动静，忽听身边椅子响动，一回头正瞧见满头汗的林回春。</p>

“怎么了你这是？”</p>

“这是闹肚子么，来来回回的，我这挂心着这边的事情，急得呗。”说着拍了拍姬老爷子胳膊，“说说，眼下啥情况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