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话 新宅与国公（1 / 2）

 毫不留情截断天歌的话之后，林回春终是叹了口气：</p>

“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口子不能开。”</p>

天歌觉察到不对，也正了容色：</p>

“怎么了？”</p>

“当初我愿意为寒山的妻子诊病，是因为整个上都都知道，那女人的病情是罕见的疑难，所以就算我前去诊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你说的那个邵琛元的情况，对你来说是麻烦了点，但却不是治不了，远不到我自己动手的程度。”</p>

“如果我因为你的原因坏了规矩，外间那些人一旦知道寻到你跟前便能让我问诊看病，你说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p>

林回春这样一问，天歌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先前没有考虑到的一面：</p>

“到时候有人知道我能打破您的规矩，便不会再守着您定下的规矩，而会源源不断的找上我。一旦我拒绝，便会被那些人记恨；而我若是答应，且不说是否有权利替师父做决定，先前那些好不容易才求的师父诊病的贵人们先会记恨上咱们师徒——恨我的打破了他们的优越感，怨师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p>

见天歌一点就透，林回春颇感欣慰的点了点头：</p>

“上都不似临安。在临安，山高皇帝远，翟高卓又不是什么难缠的人，所以你想做什么的时候，只要稍微留意些，不违背律法，就没有人能管的了你。可是上都不一样。”</p>

“在这里，有太多眼睛在暗处看着，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盘踞，你无意中踩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一座光鲜的城池，也是充满了厮杀的地方，所以不管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小心谨慎，这样才能首先保全自己，再才能护住你想护住的人。”</p>

当初徐记遭受锦安宫中那位打压迫害的时候，是天歌传书给林回春让他在中间出了不少力，再加上出发之前，天歌写信给林回春说了自己准备在上都旧居的打算，所以睿智的老神医多少还是看出了她的一部分心思。</p>

“那个姓邵的小子的病，你先按照方才说的法子治。如果你说的那些症状没有遗漏，你的法子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就算到时候出了什么不对，我也能和今日你给那范六诊病的时候一样，帮你收拾摊子。”</p>

说着林回春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别太担心。”</p>

这一席话说得天歌心中又愧疚又感动。</p>

愧疚自己先前想得太简单，对事情欠缺考虑；感动林回春是毫不藏私的对她考虑关照。</p>

当初临安一个多月的相处，天歌对这个亲自找上门来要收徒的师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直到后来出了徐记和宫宴之事，再到如今的提点，她才觉得眼前的老人收徒不是一时兴起。</p>

也才觉得自己先前对这个师父，一点都没有作为徒弟该有的敬重与尊崇。</p>

“师父的话，徒儿记住了。”</p>

天歌认真的点了点头，抱住林回春的胳膊。</p>

……</p>

带邵氏兄弟来养心堂之前，天歌因为没把握林回春会不会答应帮忙，所以并没有告诉他们来此的目的。</p>

所以如今在见过林回春之后，再带着二人一同前往寒山安排好的住处，也不会显得尴尬。</p>

唯一的不悦来自林回春。</p>

早在收到天歌的准信之后，他就开始张罗着让人在养心堂给自己的徒弟收拾屋子，结果这会儿才知道天歌竟是早已有了住处，这如何能让他不失落？</p>

好在天歌应下了以后每日上午来养心堂学医，中午正好在养心堂歇息不让老人家的心血白费，这才让林回春的心情好了些。</p>

不过最后目送天歌上马车的时候，那张脸依旧唬着：</p>

“今儿个时间晚就算了，明儿个一早，按时过来可听见了？”</p>

天歌自是答应不迭。</p>

……</p>

当初考虑到天歌怕是要常来养心堂走动，所以寒山安排的地方并不算远，马车走了一条街便到。</p>

看着眼前三进的大院子，邵琛昉有些啧舌：</p>

“这么大的院子，租金肯定不少吧？”</p>

虽然当初北上之前，天歌承诺说是路上和到了上都之后的吃住都包在她身上，但邵氏兄弟却是一致认为不能让天歌白花钱。</p>

不过如今一看到这大院，二人心里不由发怵。</p>

他们，当真能还得起吗？</p>

这样一间宅子在余姚都要不少银子，更何况是在寸土寸金的上都？</p>

然而不等天歌说话，领着几人进宅的管事成伯便先笑着出言答疑了：</p>

“这宅子是咱们公子置下的，没人能跟咱要租金。”</p>

邵琛昉：“……”</p>

天歌轻咳一声：“两位兄长只管安心住着便是，旁的事情不用担心。这会儿先去看看住的地方可还满意，明日休整一天，等到后日便可以正式给邵兄施针。”</p>

被天歌施针的话题一引，邵氏兄弟霎时喜悦冲头，又跟天歌道谢几许之后，这才终于跟着领路的下人去了客房那边。</p>

舟车劳顿十几日，府里早有人准备好了热水，又贴心的将备好的热乎食物送去二邵居住的客房，并着的还有天歌让他们好生歇息的嘱托。</p>

过了十几日不挨床的苦日子，如今住进铺软被香的屋子，吃饱喝足的二邵很快便卸去一身疲累进入梦乡。</p>

而这头的天歌却在二邵离开之后，在成伯的带领下往书房走去。</p>

“这宅子不是新置的吧？”</p>

一路打量着下人和花草的养护，天歌问道。</p>

成伯一听这话连忙应声：</p>

“小阁主目光如炬，这宅子的确不是新置的。先前老阁主在的时候，每年会去各分舵巡视，这些年下来，各舵便都留了一处宅子以供老阁主巡视的时候居住，仆役们都是阁里信得过的人，办起事来也方便。”</p>

听完成伯解释，天歌不由暗骂揽金败家，六处分舵每处置一座这样的大宅，还真是会享受的不行。</p>

但是转念一想镶金嵌玉的揽金阁，还有那间寸木寸金的三楼木屋，这几座宅子好像又不是那么奢侈了。</p>

走过亭台水榭雅致花坛，在北地感受着江南楼阁的风韵，天歌忽然觉得揽金先前那万恶的腐败作风好像又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p>

……</p>

书房里，寒山早已经在候着，见天歌进来连忙上前见礼。</p>

天歌虚扶他一把，示意他落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