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话 不甘与收学（1 / 2）

 郭子君皱着眉头：</p>

“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儿。按照宋传祺和张瑾澜那骄纵的性子，除了会对姬修齐另眼相待，其他人那是一点都瞧不上，可是我怎么瞅着他们对那姓林的小子却像比对姬修齐还照顾？”</p>

就算那林家小子是姬修齐的小舅子，按理来说也该是被爱屋及乌的那只乌鸦，哪里用得着这两位公子这般捧着？</p>

“你还记得吗？上次在醉仙楼的时候，这两个小子对姓林的小子可还没这么好，愣是在旁边看了许久的热闹，最后才出面护那家伙的。”</p>

听郭子君这么一说，卢光彦亦想起上次在醉仙楼闹的那一出来。</p>

的确，上次两人对林小子的态度，和这次的的确相差了太多。</p>

而且他若记得没错，四对四的主意还是这姓林的小子提出来的，而最一开始宋传祺并不答应，还将这小子拽到后头去劝说了一通。</p>

也不知后来二人又说了什么，宋传祺便很快反口应下了此事，张瑾澜听到之后还吃了好大一惊。</p>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的小小细节，在此刻看来，好像处处都是问题。</p>

卢公子蹙了蹙眉头，以他对那林家小子的了解，那并不是一个傻子，相反，此人极其聪明冷静。</p>

所以他当时在醉仙楼里，定然也看出宋张二人对他的态度，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提出表面上看起来极度不利于己方的文斗和武斗，那么想来只有一个结果了……</p>

“以宋传祺和张瑾澜那草包的水平，肯定是写不出那两首诗的。如果没有先前透题的可能性，这满园子能为他们捉刀，又有能力对他们捉刀之人，就只剩下同桌共坐的那个林家小子了！”</p>

郭公子适时道出自己的猜测，越发咬牙切齿，“没错，一定是那姓林的小子，方才写诗的时候，就是他们那几个围簇在一起，那三个家伙肯定不可能，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姓林的小子了！”</p>

想明白了这一点，郭公子哪里能忍，当即准备将自己的发现公之于众。</p>

然而没等他开口，旁边卢公子却淡淡扫他一眼：</p>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p>

“光彦，你什么意思？”</p>

“且不说你没有证据，就算有，在这个时候嚷嚷出来，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卢公子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保持着面上春风般和煦的温雅。</p>

见不甘上头的郭公子还没有想明白眼下的情况，旁边一直沉默的易家三公子易廷岚慢慢出声，戳破惨烈的真相：</p>

“那几个本就是不学无术的名字，就算闹出捉刀的笑话，对他们来说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可一旦落实了那四首诗都是林家小子一人想出来的，你说外间那些人会如何传道此事？”</p>

才名满上都的四大公子，大周最高学府云阳书院的四大才子，四个人在一炷香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诗文，却不如一个小小的商户子侄在半柱香想出来的诗作好。</p>

这还不是最可笑的。</p>

最可笑的地方在于，四大公子每个人只作出一首，而那年纪最小的少年却一口气写出了四首。</p>

尤其是那第四首诗。</p>

尽管安平侯以主旨立意不搭命题的名头，将这首诗落在末名，可但凡有些才情的人，都看得出来，抛出其他所有的立场及态度等因素，这一首，才是今日当之无愧的诗魁。</p>

这样的结果，抖出来有什么用？</p>

让宋传祺等人丢脸？</p>

他们原本就不在意那无才放浪的纨绔之名啊。</p>

最终的结果，只会让别人恍然大悟，四大公子的才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卓绝，甚至不如一个没入过云阳书院的商户小子，从而让他们成为那林家小子出名的垫脚石罢了。</p>

“那我们就只能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咽下这口气了？”郭公子一咬牙，转过头去，“我不甘心。”</p>

可是，对于在场的几位才子来说，又有谁会甘心呢？</p>

真要计较起来，最不甘心的，应该是一直以来都站在荣誉的最高处，享受着荣光与辉煌的卢公子呐。</p>

“所以，接下来的武斗，只能赢。”</p>

——是的，只能赢。</p>

对于四大公子来说，文斗平局的结果，已经是难看至极的溃败。</p>

武斗哪怕赢了，也才是文武相抵的平局。</p>

可是照着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已经是在尽最大的可能挽尊了。</p>

-</p>

安平侯府内，侍从们忙手忙脚的布置着武斗的场地。</p>

许是因为娄蠡离去的刺激，又许是因为那最后一首诗的余韵，尽管人依旧不少，但先前的逢迎奉承之声已经化作沉默。</p>

同样沉默的，还有卢府饮茶闲聊的几位大人们。</p>

“这样老道的诗文，若非亲闻，老夫实难相信这是一介小儿能写得出来的。”</p>

打破沉默的，是户部侍郎郭芳。</p>

这样年岁的少年人，不应该是子君等人一样的意气少年么？</p>

宝马轻裘，挥斥方遒。</p>

而不是这般似乎看尽一切，对外界之声不屑的通透与自我圆满。</p>

这真的是那小儿所作么？</p>

郭侍郎忍不住怀疑。</p>

“但想尽历朝诗作，却好似从未有前人作过这样一篇。”</p>

说这话的人是礼部尚书张恒年。</p>

不管他为官之道是何，但就才情来说，却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就连掌管云阳书院的易相，也曾主动邀请他在致仕之后，进入云阳书院讲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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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侍郎看了张尚书一眼。</p>

不管几家子侄之间的关系如何，但他们几人却都是卢党一派。</p>

按照以往的情况，张尚书从来不会主动评置这些孩子们的事情，可如今他才说了这么一句，姓张的竟然便出口为那姓林的小子说话了么？</p>

-</p>

其实这句话说完之后，张尚书很快便觉察到了不对。</p>

尽管他并没有说错，但却不该在这个时候讲出来。</p>

张尚书不由自省起来，是什么促使他这般冲动？</p>

是因为儿子终于出息了，诗文已经能与卢家小子比肩，甚至超过顾家小子一头，终于在几位同僚当中给自己这个当爹的争了口气儿，从而给了他勇气？</p>

还是说自己私藏的那些残本诗集，被败家子儿送个了识货的主儿，而没有被白白糟践，让他终于获得了些许慰藉？</p>

又或者说，自家儿子这次找的好兄弟，终于比以前那两个靠谱了些？</p>

张尚书没想明白。</p>

但有一点他却很清楚，那就是这会儿看到郭芳不服气又没法说的模样，他这心里竟然有些该死的痛快。</p>

-</p>

“虽有不平，却亦可自洽。有这般少年老成的聪慧与心态，若只浪费在商贾之道上，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