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话 成全与说客（2 / 2）

这与如今郡主威名无人不知的境况截然迥异。</p>

但是天歌也可以肯定，宁馨一定没有嫁给大金大皇子。</p>

因为周金和亲这样的事情，一旦真的发生过，那一定是举国震惊的大事。</p>

对于皇家最尊贵的郡主殿下来说，能有力量让其在百姓口中彻底淡出的人，只有一个。</p>

所以，宁馨在上一世的销声匿迹，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的消失。</p>

一位郡主，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宠她十几载的皇帝下此狠手？</p>

具体的因由天歌不得而知，但其实也不外乎那几样：</p>

丑闻，或是叛国。</p>

叛国大抵是诛九族的罪过，从安平侯当初的安然无恙来看，这一点基本可以排除，所以只剩下一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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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馨是爱恨分明的泼辣性子，能让她不惜舍去清白的人，普天之下应当只有卢光彦一人。</p>

但如果闹出的是与卢光彦的丑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周帝赐婚，哪里还会有卢光彦娶赵云珠为妻的事情？</p>

所以宁馨的失贞，决计不是自愿，而是被人设计。</p>

可胆敢设计，又有能力设计郡主，还能在设计之后获益的人，又有几个？</p>

尽管天歌不想承认最终的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对光风霁月的卢公子又生出几分唾弃。</p>

一个人要龌龊到何种程度，才能不惜踩在倾慕自己的少女的贞洁之上，去摆脱这份不愿承受的喜欢？</p>

没有了郡主殿下的痴缠欢喜，没有了这个拖累般的少女，想来卢公子当初迎娶自以为是帝姬的云珠的时候，是真的志得意满与欢喜愉悦吧？</p>

毕竟那时候，卢公子真的以为自己离那九五宝座越来越近了呢。</p>

可是啊，实在是不幸的很。</p>

这一世，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p>

烛光微微跳跃，映出天歌眼角眉梢绽出的笑意。</p>

她最见不得女孩子爱而不得，最见不得男子负心无情，最见不得痴男怨女苦恨别离。</p>

所以啊，这一世，就让她来帮高贵的郡主圆了得嫁良人的愿望吧。</p>

想来卢公子也很开心，能娶这样一个宜喜宜嗔的青梅竹马。</p>

毕竟本朝郡主可比前朝帝姬更为尊贵，说起来还是卢公子赚了，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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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空中的下弦月几不可见。</p>

黑金着面的司正大人迎着夜风进入御书房。</p>

银炭无声的燃烧，龙涎香随着热浪在屋内散的愈发快。</p>

“卢家小儿伤势不重吧？”</p>

软榻上的皇帝披衣批阅着奏本，问面前的年轻人道。</p>

“牙锋垫破了唇腔，除却肿得厉害一些，并无大碍。”</p>

有一句话胡承修没有说。</p>

那一脚踹得极有技巧，一看就是用了巧力。</p>

搭眼看上去半张脸都青肿起来，但仔细一查才知道只是垫破唇腔，内里并未有太大损伤，甚至连牙齿都未踹掉。</p>

想来那小子只是想让卢光彦丢人罢了。</p>

毕竟潇洒翩翩的卢公子想要出门，至少也得等个半月了。</p>

皇帝不知道面具下的年轻人想着什么，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点了点头：</p>

“既然没有什么大碍，那朕就对贵妃和御史大人能有个交代了。毕竟是林神医的弟子，又得了黄景仁的青眼，不管惩处了哪一边，都要让朕头疼。现在好了，就当是少年人顽劣吧。”</p>

胡承修轻应一声，目光落在书案旁边的纸卷上。</p>

上面誊抄的四首诗，正是今日安平侯府诗会四大天王所作的那四首。</p>

只不过被周帝放在最上面的，却不是最被黄景仁看好的林姓少年的那一份，而是挂着宋传祺名头的那一首。</p>

——尽管午间的墙角，已经让年轻的司正大人知晓了真正的作者，但不知怎得，此刻他并没有将这一切道出的欲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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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你瞧瞧，怎么看？”</p>

朱批完手中的奏折，周帝将那首诗抽出摆放在少年人面前。</p>

“陛下知道，微臣不懂这些文人的东西。”</p>

周帝看了他一眼，又抽出垫在下面的一张折子丢到上头，人往背后软垫一靠：</p>

“朕既然问你了，便没有什么忌讳的。这是宋太尉进的折子，紧随他家那小子的诗文之后。你打开看看，再好好瞅瞅这首诗，想清楚了再回答朕。”</p>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胡承修自是不好再回避，只能拿起奏折看了起来。</p>

武官的折子不比文臣，话都说得极其明白畅快，胡承修简单浏览了一遍，便明白了宋太尉的意思。</p>

宋太尉的奏折里，几乎一半是在分析西南遣使的利弊，一半是在说自家儿子的一腔报国志，而那首诗就是最好的证明。</p>

沉吟几许之后，年轻的司正大人斟酌着开口：</p>

“微臣觉得，让宋太尉之子同行倒也不是不可。”</p>

周帝一抬眼：</p>

“哦？”</p>

“陛下是担心让宋公子同行，会让赤霜军心中生异吧？但依微臣之见，既然已经准了易相南下，其实对赤霜军来说，这种被怀疑的感觉就已经在所难免。既如此，倒不如大方一点，而且让宋公子随行，倒也不见得就是给军中驻派监军。”</p>

“说下去。”</p>

“根据宋太尉的奏折，宋公子是以历练的名义进赤霜军，所以这一点跟以往的监军是全然不同的。驻派监军是监管大军，是对军营的限制，但宋公子去西南，却可看做朝廷将太尉之子送给赤霜军做人质。如果说只让易相南下，会让赤霜军心中生隙，那让易相以送宋公子入营的名义南下，这便是对赤霜军绝对的信任。”</p>

听到这句话，周帝眼睛霎时一亮，不过很快却又带着几分隐忧看向胡承修：</p>

“宋辰时若是知道朕这样做，心中怕是要怨朕了。”</p>

年轻的司正大人闻弦知意，当即主动请命担下重任：</p>

“太尉大人既然敢上这折子，想来已经想通个中利害。陛下若是仍不放心，那便让微臣去太尉府做这个说客。以罗刹司在西南的布置，抵挡不得千军万马，但若赤霜军真有异心，众罗刹杀进军中护住宋公子却还是绰绰有余。”</p>

香炉氤氲里，面有疲累的帝王颇感欣慰：</p>

“既如此，便辛苦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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