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话 选择与身份（2 / 2）

男孩还是女孩？</p>

那些人能不能由着他平安长大？</p>

甚至会不会让他平安出生？</p>

一切都难以预料。</p>

用这样的未知去换一个明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侄儿……</p>

就在贵妃娘娘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感情用事的时候，一道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p>

“卢相国还真是厉害，不仅办事能屈能伸，说话讲道理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娴熟至极。”</p>

“要我说都到了现在这时候了，对着自家姑姑也别学外头那些人讲虚与委蛇的一套，直说想让贵妃娘娘舍了盼了多年的孩子换你一命不就得了？”</p>

“左右那孩子只要在一天，就会挡着卢相国做皇帝的道儿，不如趁着如今还在襁褓，早早的斩草除根，还能落个干净利落。反正魏宁已死，往后贵妃娘娘是再没有怀胎的机会了不是？”</p>

一句一句风凉话，离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可却实实在在的扎到卢贵妃的心坎儿上、</p>

是了。</p>

光彦是什么性子，她亲自教导出来的又怎会不知？她尚且不可能会为了别人而舍掉自己的姓命，光彦又怎么会这般大义凛然？</p>

想到这里，卢贵妃定了定神，扶着身子再次道出自己的选择：</p>

“请单先生动手吧。”</p>

在卢贵妃说出这句话之前，卢光彦尚存有一些期冀，可待他听到卢贵妃最后敲定的那句话，看到那径直背过去不再看他的背影，心底似有什么东西已然彻底崩塌。</p>

但比这种坍塌感更让卢光彦绝望的，是打心里生出的畏惧与惶然。</p>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p>

怎么能呢？</p>

年轻的相国大人一点也不甘心，一点也不愿意。</p>

既如此，那就逃吧？</p>

逃……</p>

几乎是在念头升起的同时，年轻的相国已经撤身退出寝宫，运出全部气力竭尽所能朝外奔去。</p>

安平侯是个瘸子，所以才会被人摘了脑袋，但他不是。</p>

他腿脚利落，甚至还有一身好功夫，逃命应该并不……</p>

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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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逃的相国陡然停下了步伐，随着“嘭”的一声响，就这么面朝向砸在了地上。</p>

“既然这么能跑，这双脚还是要不得的好。”</p>

说完这话，也不知那女子做了什么，只见星光下闪过几丝微光，她的手中便多出了两只脚。</p>

“你也不嫌脏，瞧这血流的，白瞎了我这新换的鞋子。”说话的少年捏着鼻子，一脸嫌弃。</p>

女子斜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帕子将手中丝线擦拭干净收好，抬脚一踹地上早已昏死过去的年轻相国，吩咐少年人：</p>

“走，将人拖回去，好戏还在后头。”</p>

害死帝姬的人，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杀死了，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p>

-</p>

卢光彦被踹醒的时候，只觉两只脚踝要命的疼，正要嘶声，才觉自己嘴里竟是被人塞了一只臭鞋子。</p>

他拼命挣扎，奈何旁便很快一左一右伸出来两只脚踩住他：</p>

“老实点！”</p>

扭动带来的吃痛加上这般禁锢，终于让卢光彦安静下来。</p>

这时他才发现踩着自己的人是一男一女。</p>

男的是个年轻些的少年，女的则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许是保养得宜，一时瞧不大清楚具体的年龄。</p>

就在卢光彦带着愤然狠狠冲两人瞪去的时候，一道尖叫之声引得他循声偏头。</p>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p>

卢光彦微微一怔，那是卢贵妃的声音。</p>

也正是在这时，卢光彦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方才的宫门外。</p>

头顶是漆黑的天空，没有明月，就连星子也有些稀疏。</p>

他没有死，可眼下的处境却比死还要狼狈。</p>

也不知触动到心中何处，卢光彦忽然放弃了挣扎，就这么由着二人踩着自己，盯着那天上的稀疏星辰。</p>

外间一静，殿内的动静便显得有些大。</p>

本以为舍弃了侄儿便可换得母子平安的卢贵妃直到这时才知道，帮她调理好身子的人便是当初害她无法有孕的蒋云山。</p>

当然，此时元和二十一年的贵妃娘娘更不会想到，那些自以为藏匿多年的往事，会在这一晚被人悉数揭露，落在了其他人的耳朵里。</p>

当然目下尚且年轻的贵妃娘娘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初所做的种种，以及与当初闺中所做的诸般事，也变成一场梦里的嘶声，落入年轻的卢公子耳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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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了下来，卢云掀开帘子通传，却见坐在车内的卢光彦直挺挺的坐在那里出神，压根儿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p>

就在卢云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唤一声的时候，却见自家主子朝他看来。</p>

那一瞬的愤怒与凶狠惊得卢云一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p>

“公……公子？”</p>

意识到站在面前的人是卢云的时候，卢光彦不由缓了口气儿：</p>

“怎么了？”</p>

说这话的时候，卢公子忍不住抚着自己的脚踝。</p>

还好，还在。</p>

“马车已经进府了。”说完这话，卢云见卢光彦好似神色不对，不由道，“公子可是累着了？要不在车上再歇歇？”</p>

“不用。”</p>

说完这话，卢光彦起身跳下马车，但不知怎得，脚下一个趔趄，竟是真的给崴到了。</p>

“公子！”</p>

卢云忙不迭赶过来查看，却被卢光彦抬手猛得一挥，怒喝一声：</p>

“滚开！”</p>

卢云被推之后愣住了。</p>

这样愤怒却又带着畏怯的公子，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模样。</p>

无奈之下，卢云只得赶紧先安排底下人先去请大夫。</p>

漆夜之下，抱膝揉着脚踝半晌之后，失态的卢公子才似终于缓过神来，示意卢云上前：</p>

“过来扶我回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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