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春花秋月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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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赴和亲王府“请罪”后,明霜依然住在驿馆内。和亲王的两个亲信,鸣瑛和春音都曾就此委婉的提出质疑,苏台清扬只微微一笑说“美人儿使小性子罢了,不用放在心上”,对春音时更多看一眼,笑容中颇带深意,意思便是“人家吃的就是你这个醋”。

和亲王府中,多年陪伴清扬为永州建功立业的鸣瑛,以及异军突起,因为说不清道不明原委而获清扬重用的春音,按理说应该水火不相容。可不知道是因为春音恭敬低调,又或者鸣瑛胸襟宽广,两人至今都能相互尊敬。清扬也知道自己对春音的重用有些过头,深怕因此让鸣瑛这位旧臣不满,在她重返京城后对两人职责特意做了区分。鸣瑛作为永州司徒,担负的是整个永州郡的军政要务,她是朝官做的是大事,举凡军政两务都由她决断。春音是王府属官,清扬自当年杀了跟随自己出京的司殿后再没信任的女官,在京城这些年皆由文书等充司殿职,春音负责的乃是王府内外事务,举凡接待宾客、送礼应酬便能看到这倾国女子的身影。

鸣瑛在台面上对春音恭敬有礼,内心里却颇为讨厌这女子。清扬好绣襦,皇家子弟沾了那么个喜好,违背太祖皇帝苏台兰旨意,犯了皇家的大忌讳。故而当年爱纹镜雅皇帝得知长女与女官私通,当即气的吐血,将她丢到素月祠中让她反省半年,其间受当时的文书官后来的女官长水影监督。当时水影服礼未久,对着比自己年长的公主又是***事,而且是犯忌讳的***事,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过了月余,两人渐渐熟了,一日她抄完素月祠西廊两块碑,大太阳下面没有座位站着抄,直恨前人无聊写那么长碑文。刚写完,水影来看望她,提着一个篮子说是昨天有人家给圣上献食,其中一味点心做的精巧,圣上吃了很满意吩咐这家另做一些,每位皇子赐一份。两人便在素月祠内清酒点心,边吃边聊,月上枝头的时候水影忽然道:“殿下可知圣上为何如此大怒?”她苦笑着说我知道自己违背太祖皇帝圣谕,乃是不孝。那女子摇摇头低声道:“圣上愤怒,乃是因为圣上对殿下期望甚重。”顿了一会儿又道:“圣上心怀家国,绝不会选一个会让臣子有以颜色进身机会的太子。”

这句话让清扬恍然大悟,从素月祠回来后仿佛彻底觉悟,很快遵父命迎娶黎安家的公子为妃,其后小心谨慎,直到爱纹镜驾崩再未有半点逾越。水影曾对她说:“殿下想明白,要天下还是要情爱。倘后者,水影愿助殿下一臂之力,为殿下求一风调雨顺之地,殿下自可从此缠绵多情成千古佳话。”倘要前者怎样,她没有说,清扬自己明白。

清扬眼界高,看上的皆为国色,在昭彤影那里碰了个大钉子,被鸣瑛知道后着实数落她一场。无非是说殿下知道这是皇室里最忌讳的事还要去招惹对殿下无意又是国之栋梁的人,殿下将来还有的是需要宗室权臣的地方,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岂非主动去给迦岚殿下增光添彩。清扬心有不甘却也接受这份劝告,其后又安分了两年,直到遇到春音。春音是国色且风姿绰约,对清扬的试探并没有像昭彤影那样明确拒绝,最重要的是那段日子鸣瑛不在她身边。等到鸣瑛发现事情不对,那个人已经在苏台清扬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再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她出生平凡,以往职务不高,忽然飞黄腾达和亲王周边的人不敢明说也多少有几分怀疑,私底下免不了指指点点一番,春音都知道却总是一笑视之,还几次劝清扬不要和那些人计较,免得“张扬开来,毁殿下清誉”。她越是委曲求全,清扬越是爱恋有加,鸣瑛也寻不到她的错处,只能隐忍不发,希望此人只是求个荣华富贵并无其他奢望。

鸣瑛回到京城后没用多长时间便把齐霜那件事打点个**成,为了显示出赦免齐霜乃是“天意慈悲”,连带叛军首领江荻红也捡回一条命。照偌娜的意思把她剐了都嫌轻,还是皇后兰隽一日忽然叹息不已,被她看到问原委,回答说圣上年初一直和我同房,可到现在还没音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命薄竟不能给苏台皇家添一个嫡女。偌娜哄了他半晌,一边千漓说不如殿下赦免些人为皇后祈福吧,又说有一个现成的“江荻红”。偌娜想想此乃一举两得之事,也就顺水推舟判个削职为民,流放扶风。

鸣瑛为此奔波于公卿重臣之间的时候昭彤影也在京城,她旧任以卸,新责未到,拿着鹤舞亲王府的俸禄逍遥自在,终日走亲访友,游山玩水。有职务在身又被她烦的可以的玉藻前有一天忍无可忍的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还大家一个清静日子,后者笑吟吟说快了快了,玉藻前一个白眼丢过去“你是不是专门在这儿闲着等明霜返程?”昭彤影故意作出吃惊样子说“卿乃神人,昭无处遁迹”,让对方只能摇头叹息。

又某日,和水影踏青言及齐霜的案子,说这位南安郡王看样子又逃过一劫。水影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还有人来我这里试探过。昭彤影眯起眼睛道:“你如何应对?”

水影冷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卿觉得我急着要那人的命么?”

“哦?”

“她能保住命再好不过,这个时候我还不想看她送命,她这条命就该好好留着,留到我用得着的时候……”

昭彤影也笑了起来,另一人轻轻咳嗽一声道:“卿呢,卿真在这儿等美人启程?”

“确有此意,不过……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做得如此明显,后日我便启程,出了京畿再等美人不迟。”见水影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在她开口前抢道:“莫以为我**熏心,而是我断定那美人儿不出十日必有要事来找我商量。”

明霜果然不出十天找上了昭彤影,当时两人都已出了京畿。明霜是新接下司制职位,提升为四阶,紧赶慢赶去上任,他入苏台未过五年,到京城时间更短便从一个不上不下的王府六阶属官一路到了四阶正,也算一帆风顺。昭彤影比他早五天离京,也是赴任,可一路游山玩水,每日睡到烈日当头才起来,太阳略偏就住店,连随从都郁闷的可以苦着脸说“主子啊,您这样要走几年才能走到鹤舞?”说是明霜找昭彤影求计还不如说是后者自己凑上去“偶遇”,明知道按行程必住这个镇,能选的客栈也就这么一家,她先住上一等两天,终于某一个晚餐时候一下楼看到美人独坐窗边,一脸意外状凑过去说“巧啊,真是巧……”

明霜没两眼就知道此人是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这儿等他,心想“要是我再耽搁十天半个月,看你怎么去鹤舞向迦岚殿下交待”,可心中没来由一丝甜蜜,对昭彤影的态度也格外和顺。两人天南地北聊了两句,明霜忽然道:“我确有一件事想要听大人您的意见。”昭彤影笑吟吟的摆摆手“吃饭的时候但论风花雪月,余下的等下我到你房里去慢慢说。”明霜听到“房里”下意识就皱眉摇头,正要明确拒绝转念一想自己这事还真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讲,又想自己在这里与昭彤影说话,真要有人秘报清扬那里,清扬的疑心生定了,进不进房反没大差别。这么想着皱着眉低下头,即不反对又不鼓励。

华灯初上,昭彤影就提着一壶竹叶青外加糖腌鲜樱桃一盘笑吟吟敲开他的门,往桌边一坐自己动手倒上茶,这才望定他语气亲切有加道:“卿有何为难之处?”

明霜心想“我有什么为难,什么都没有,刚刚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会说那么句话”,可话已出口,还是自己说要找人商量,无论如何收不回来。当下低声道:“我过去的那些事你也知道不少。”

“不多……”

他目光在房中轻飘,低声道:“西珉那里,有人给我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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