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解脱 1（1 / 2）

 朱磊猛地和金灵梓撞了个满胸，转身想逃，却被金灵梓抓住后衣领，拎了起来。朱磊心道，完了，被他抓住了。

其实也是朱磊年少，又没正经地和人交过手，再加上他生性淳厚，一心想把芸儿救出，所以，朱磊不肯往屋外跑。如果朱磊脑子能灵活一点，先跑出木屋，施展起九凝云迴身法，金灵梓无如奈何也抓不住朱磊，那时朱磊再寻机救芸儿。但朱磊一心只想让金灵梓放过他俩，闷头在木屋施展九凝云迴身法，可是木屋狭小，如何施展得开？

朱磊被金灵梓抓住后衣领，双脚离地，心境平静下来。朱磊单脚向后一踢，后脚跟正中金灵梓的天溪大穴。这天溪穴原是足太阴血脉上的一处穴位，其脉端正好在手心。那金灵梓抓着朱磊拎了起来，正要羞辱朱磊几句，忽觉天溪穴处一痛，手一麻，已将朱磊松开。

“小贼，原来你武功精湛！竟敢骗我！”说着，上前就是一拳，朝朱磊胸口打来。这回，金灵梓是真的怒了。

其实，朱磊也不过是碰巧踢到了金灵梓。他双脚离地，人也冷静下来，突地想起上次在大漠客栈，婴面人魔被金灵梓的三师兄拎起，凌空踢出的那一脚，那一脚，无声无息，却又凶狠之极。朱磊不及多想，单腿一弯，向后踢出，正中金灵梓肋下的天溪穴。幸亏朱磊内力无法使出，否则，金灵梓的手臂的血脉定然被封，那容得他再出手！

金灵梓左手一拳，右手成抓，要抓朱磊手臂的曲泽和少海两穴。他是要施展空手夺刃的功夫，要将朱磊手中宝剑夺下。

朱磊先前被金灵梓抓住，吓得一身冷汗。此时，朱磊倒是冷静下来。他见金灵梓双臂一动，知道他要出招。朱磊腿一滑，已经转到一旁。金灵梓一招出空，也是单脚一划，一掌贴向朱磊。朱磊从未与人正经交过手，见金灵梓手掌贴着自己胸口，仿佛摆脱不了，不禁又有些惊慌。他以前斗公孙不智是为了救轩辕劲，后来在月之山挥剑战公孙晧，是为了救姬先生一家三口，全凭的一时勇气。现在和金灵梓过招，虽是为了救芸儿，但他见金灵梓并未伤到芸儿，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又兼金灵梓是苏百通的师弟，心里也就不以其为恶，一心想劝金灵梓放了他和芸儿两人。所以金灵梓动手抢他手中宝剑，朱磊只知道躲闪，却不知还招。

其实金灵梓也是有苦在心。他看似一掌贴住朱磊胸口，却发不出，倒不是内力不够，而是朱磊腿一滑，已经闪过他的掌力所伤的范围。他即便是掌心吐出内力，也伤不到朱磊。金灵梓心里暗自奇怪：“这小男孩究竟施展的是什么身法，如此精妙，看似一掌就要打到他，却总是被他闪过？看来得想个法子才行。”

金灵梓也看出，朱磊除了刚才踢出的那一脚，似乎出招奇特，剩下的也就是一味地施展身法奔逃。“也许这小子只会身法，不会其他招式。刚才那一脚，也许是他情急之下踢出，并无奇特之处。”想着，金灵梓撤回手掌，但又双掌齐出，手下加快，或抓或拍，向朱磊劈头盖脸地打来。

朱磊见身后眼前全是掌影，周身被掌风罩住，心底大骇，情急之下，也不知将施展九凝云迴身法的哪一招才好。这一来，朱磊步伐呆滞，那金灵梓一掌击向朱磊胸口，另一只手却五指成钩，抓向朱磊的天灵盖。朱磊吓得魂飞魄丧，危急之中将手中短剑往前一送，随即又往上一抖，脚下单脚一划，躲向一边。

这一招正是“霹雳三剑”中的雷霆万钧。朱磊正正经经使用过此招，还是在月之山上为救姬先生，一出招就斩下了两个武士的手臂，时至今日，朱磊还记得断臂落地的恐怖情形。他记得轩辕敬愚说过，此剑法太过霸道，出招见血，所以朱磊后来就是练功，也是勤练他爹爹书上的四脉心法和柳嫣菡传给他的九凝云迴身法，从未练过“霹雳三剑”。这也是朱磊从小习医，只想救人，从未想到过伤害别人，而养成的性格秉性。

朱磊脚下一滑，闪到一旁，只以为躲过了金灵梓的那一招。正想再施展九凝云迴身法，却没见金灵梓再有后招袭来。朱磊一脚跨出，抬眼看金灵梓，就见金灵梓呆立当中，一只手“滴滴”地不停地朝下流血，木榻上有两根手指。原来，朱磊的那一招雷霆万钧，竟将金灵梓的手指削下两根来。

朱磊一见，也吓呆了，嘴里“喏喏”道：“金灵梓大哥，我不是有意伤你的。”

“我的手残了，她怎么可能再与我重归旧好？”金灵梓嚅嚅自语，眼中竟闪着泪花。

朱磊更加愧疚，上前安慰道：“金灵梓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伤你。对不住了，金大哥，我给你包扎。”

“谁要你包扎！”金灵梓双眼发红，怒道：“小贼，我本想放你一马，你却伤我，今日，我定将你碎尸万段！”说着，就像疯了一样，飞身扑上，拳脚相加，往朱磊身上打来。

朱磊一个没防备，被金灵梓一拳打却胸口，就感到嗓子一咸，差点吐出血来，胸口也隐隐着疼。朱磊忙施展身法闪开，嘴里叫道：“金大哥，你别打了，我给你包伤口。”

那金灵梓却是一言不发，一味地抢功。朱磊见金灵梓面貌狰狞，心里害怕，左躲右闪，心道：“这人怎么了？一副拼命的样子，连伤口也顾不得不包扎。”朱磊一慌，脚下步法也凌乱起来，一个没注意，被金灵梓一脚踢在胸口，朱磊耳听得“喀吧”一声轻响，想是肋骨被踢断，人也被踢得飞在半空。

“小贼！纳命来！”金灵梓一声大喝，对朱磊胸口就是一掌，朱磊再也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血来。朱磊这才知道，金灵梓是要他性命。

朱磊被金灵梓一掌打得飞向屋外，他人在半空，眼见金灵梓又纵身上来，还要再给朱磊一掌。朱磊性格再愚钝淳厚，保护自己性命还是知道的。情急之下，朱磊将手中短剑抛出，希望能阻止金灵梓。

金灵梓从小就聪慧过人，教什么会什么，三位师兄对他是宠爱有加。金灵梓稍长，武功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文学技艺也是拔萃一方，金灵梓更是骄奢。今日被朱磊削去双指，在他看来，那是奇耻大辱，更有难言之隐。所以金灵梓大怒，是真的要朱磊性命。这才施展平生所学，拳脚翻飞，逼乱朱磊步法，一脚踢中朱磊胸口，跟着又是一掌见朱磊打得飞了出去。他本想跟上，再给朱磊补上一掌，了却朱磊性命，却没想到朱磊人在空中，却将手中宝剑掷出。金灵梓猝不及防，那柄短剑正中金灵梓胸口，穿胸而过。

朱磊落在屋外，忍住疼痛，翻身一滚，滚出丈许远，碰到一棵大树，才挺起身来。这一招是白衣大侠轩辕劲教与他的。当初在仙泉城，轩辕劲救了朱磊和姬红，轩辕劲嘲弄朱磊，说他被人打倒，就会傻愣愣地躺着，等着别人来宰，难道不会滚开？。朱磊印象深刻，记得也牢，是以，刚从半空摔到地上，立马滚开。

朱磊站定，迈步就要施展九凝云迴身法逃进树林，这才见金灵梓躺在小屋门口，一动不动。

“哎呀，不好，难道是自己投出的那一剑伤到了他？”朱磊深吸一口气，内息流畅，知道没有受到内伤，心放下大半。又伸手在胸口按了几下，只有一处疼痛难忍，知道是那儿的肋骨断了。他习学医术，知道虽然肋骨被打断，却并无大碍。朱磊见金灵梓仍躺在木屋门口动也不动，忙慢慢走近查看，见金灵梓胸口一滩鲜血，那短剑穿胸而过，只有短剑的剑柄露在外面。朱磊惊慌上前，伸手探脉，觉得还有脉动。朱磊半扶起金灵梓，叫道：“金灵梓大哥，金灵梓大哥。”

半饷，金灵梓睁开眼，双目无神，望着朱磊道：“谢谢你，小兄弟。”

朱磊见金灵梓白皙的脸色一点血色也没有，双目无神，朱磊眼泪都要掉下来，哽咽道：“金灵梓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金灵梓歪头看着朱磊：“我不怪你，小兄弟。谢谢你，你让我解脱了。”

朱磊却不知金灵梓要谢他什么，慌忙从木榻上捡起草药，胡乱撕碎要往金灵梓的伤口上压。但那柄短剑插在金灵梓胸口，朱磊却不敢拔出来。他知道，短剑一拔，金灵梓将立时身亡。

金灵梓见朱磊试图救他，摇摇头，道：“小兄弟，你听我说几句话。”

朱磊“嗯”了一声，停住手。金灵梓道：“小兄弟，以后，千万别看女人的眼睛，尤其是在月夜。”

朱磊也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知道他去时不多，便顺着他，点点头。金灵梓咳咳两声，嘴角带血，双眼却看天，也不知在想什么，又道：“女人在月下的眼神，最是无邪清纯，也最骗人，千万不要被骗了。”

朱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用衣角擦尽金灵梓嘴角鲜血。金灵梓轻嘘一口气，又道：“那一晚，你的眼神和月光一样明亮透澈，你笑了，双目像弯月。我不敢看你，你却伸出双手拉着我。那一双手指，似葱玉般洁白娇柔。你还说，我的手指和你的手指一样，让人疼爱。”

朱磊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削断他两根手指，惹得他怒气冲天，连脸也变了形，原来他那么看重他的手指。

“你夜夜来陪我读书，练功。那些日子，我的武功突飞猛进，连师兄也感到惊奇。他们怎么知道，是你在点拨我。有你在我身边，我练功的兴致也高。你还陪我读书，你要看《东瀛志异》，我给你看就是了，为什么要骗我到大漠来？害得我做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师兄，我对不起你们。”

金灵梓说着，眼角流下几滴泪水。朱磊也不知他说的是谁，见他脉搏越来越细，有心阻止他不要说话，但知道他来时不多，便静静地半抱着他。

“唉，”金灵梓叹了口气，又道：“这也怪不得你，只怪我自己，为什么这么爱你。你可知道，我是全身心地爱着你，就算你和沈一萍，还有你的师兄有什么往来，我也不计较你。但是，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厌了我，让我到这森林里来一守就是几个月？”

“因为她是无耻的****、贱人！”

朱磊闻听，忙低头查看，透过木逢，朝木榻下一望，原来芸儿已经醒来，双眼扑闪着，怒骂道。朱磊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不许你侮辱她。”金灵梓有气无力地说道。

“哼！我侮辱她了吗？她是不是又有了新面首了？哈哈，把你抛弃了吧！”芸儿在木屋下尖刻地说道。

“你！”金灵梓一急，嘴里又吐出一口血来。朱磊忙道：“芸儿姐姐，他不行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那个贱人先是和他师兄苟合，害死了我师傅和师姐。后来，又从中土引诱你们这些年轻的武术名家，学了你们的武功，玩弄你们，等她玩厌了，又将你们一脚踢开，是也不是？她不是贱人又是什么？”芸儿仍是一通骂。朱磊这才知道，她骂的是重生教主。

金灵梓沉默半饷，才叹声道：“也许你说的不错，唉，也不怪她，都怪我自己。小兄弟，请你帮我一个忙，如果你能回到中土，将到我三位师兄，告诉他们，我时时刻刻想着他们，想着家乡。”说罢，又是一口血吐出，眼神渐渐散去。朱磊知道不好，忙用手探脉，却再也摸不到金灵梓的脉动。

朱磊怀抱金灵梓，见金灵梓死去，又惊又吓，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朱磊忽听得芸儿叫道：“还不放下他，拉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