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梦魇（1 / 2）

 “……婉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不过，此时只能暂且忍耐。”何氏目光深幽平静，口中吐出的话语却透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凉意：“等过几个月，我送几个有经验的稳婆过来。婧娘若是生了女儿也就罢了，若是生的是男婴，那就……”</p>

最后几个字，何氏的声音压的极低，却让当时的崔婉脸色一白，骇然的说不出话来。</p>

何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一丝平日没有的狠戾：“放心好了，只要安排的妥当，谁也不会起疑心。女人生孩子本就是生死难关，产后血崩而亡的女子多的是。”</p>

她说的若无其事，崔婉的心却沉入了谷底，一片冰凉黑暗。</p>

从那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安稳踏实的睡着过。何氏说的那几句话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盘旋，挥之不去。每天见到崔婧，她都有种莫名的心虚和恐慌。</p>

可在这份恐慌无措中，似有一个细弱的声音在蛊惑着她：就照何氏的意思去做好了，只要小心些不露马脚，就能解决后患……</p>

不，她怎么能这么想！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她自小就看着长大的堂妹。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做出这种事情来！</p>

她被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折磨着，白天还好些，一到了晚上，便彻夜难眠。偶尔睡着了，总会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梦见崔婧惨白着脸躺在血泊里，凄厉的喊着：“堂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p>

想到纠缠了她多日的梦魇，崔婉的心里狠狠的一颤，呼吸有些不稳。</p>

叶元纬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低头看向怀中的崔婉：“你还没睡吗？在想什么？”</p>

崔婉定定神，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说道：“没什么，我这就睡了。”说着，柔顺的伏在叶元玮的怀中，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似睡着了，呼吸细弱平稳。</p>

叶元玮见她睡着了，便也放松了下来，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p>

又过了许久，崔婉才悄悄睁开眼。</p>

屋里的烛台早已被吹熄了，窗外莹白清冷的月光悄悄的透过窗棂撒落在纱帐里。借着月光，崔婉静静的凝视着叶元玮熟睡的面孔，心里一阵酸涩和痛楚。</p>

这一夜，崔婉几乎又是彻夜未眠。直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合了会儿眼。可刚一睡着，那个梦魇又来纠缠她了……</p>

“还我的孩子！”崔婧惨白着脸嘶喊，眼中满是恨意：“崔婉，你这个蛇蝎妇人，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来抢我的儿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p>

崔婉满头大汗的梦呓：“相公，救救我！”</p>

可此时床榻的另一边，却已没了叶元纬的身影。</p>

崔婉霍然惊醒，坐直了身子，怔怔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叶元纬人呢，去哪里了？</p>

门外值夜的大丫鬟朝云，听到屋里细微的动静立刻推门走了进来。见崔婉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发呆，忙上前笑道：“少奶奶醒了，奴婢伺候你更衣吧！”</p>

崔婉似自言自语的问道：“相公人呢？”</p>

朝云笑着答道：“少爷刚起床不久，去了崔姨娘的屋子里。”崔婧怀了身孕之后并不算娇气，只是每天起床的时候会吐上一会儿。每天少爷在这个时候都会陪着崔姨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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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婉听到意料中的答案，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朝云有些不安，忙又补了一句：“少爷特地叮嘱奴婢，别打扰了少奶奶休息，所以，奴婢刚才没敢喊少奶奶起床……”</p>

“你先出去吧！”崔婉垂下眼睑，淡淡的吩咐。</p>

朝云一愣，想劝慰几句，却又不敢多嘴，只得退了下去。</p>

门被轻轻的关上，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两个月里，她已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凄清，可这一次，心却分外的疼痛。似被一把钝钝的刀，不停的来回割着……</p>

崔婉将头埋进膝盖中，双手环着自己，竭力压抑的啜泣声闷闷的传了出来。</p>

这一天，崔婉没有去落梅院请安，只打发朝云陪着崔婧去了。</p>

郑氏见崔婉没露面，不由得一愣，反射性的问道：“朝云，少奶奶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崔婉过门几年了，晨昏定省从未迟过。</p>

朝云忙应道：“回禀太太，少奶奶这几日受了些凉，懒懒的没什么精神。所以特地命奴婢来说一声，今日就不过来请安了。”</p>

崔婉是隔着门吩咐她这么说的。所以，朝云其实也不太清楚崔婉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不过，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做丫鬟的只有照做的份。</p>

郑氏嗯了一声：“请大夫了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