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自满过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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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访客无言,家主无声,凡有宾者对着棺椁抱拳三揖,孝子便叩首还礼。

小穗儿虽说是里中的包打听,但他家的交游其实并不广。

若说李恪家还有三五家相熟,小穗儿这儿却只有李恪。便是旦那一家,也是看着李恪的关系,平日才会对他稍微亲近些。

正因如此,连夜赶来祭拜的人并不多,除了严氏,就只有携妻带子的里吏妨和一早便在这儿的监门厉。

晚些时候里典服也来了,还带了他正着重拉拢的里中八位镰刀教习,院中这才变得热闹起来。

宾客多了就得有人照拂,正巧李恪和旦也做不了孝子,就自觉自愿在院外做陪客。

“恪君,今日满院宾客,想林氏孤苦一生,死时也算风光,你替我转告小穗儿一声,叫他节哀。”

里典服背着手站在一株枯死的桑树边,轻声和李恪叙着话。

李恪点了点头:“小穗儿定会感念里典用心的。”

“我为里中主官,此事应当。”里典服摆了摆手,突然放低声量,“我听闻,小穗儿已能通读《尚书》?”

李恪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里典服的用意,但还是老实作答:“秉里典,小穗儿的学问是我教的,《尚书》可通背,《论语》、《诗经》还略有不熟。”

“他才八岁吧?”

“正是。”李恪被他绕得心烦,单刀直入问道,“里典,我们能否开门见山说话?”

里典服讪笑了一声,说:“我有位军中故交,如今在句注塞当值。此人家世清白,任侠富庶,唯独不通诗文。想着膝下尚有幼女,便想为他女儿寻个读过诗书的赘婿,还求到了我这里……恪君,你说读过书的人中有几人愿意入赘的?恰好小穗儿现如今孤苦无依,饔飧不济,年岁又与我那位犹女相仿,我便想……”

李恪听得寒毛直立,根本不敢让他把话说出来,当即出声打断:“里典,关于小穗儿,我也正好有事求您!”

“哦?莫非恪君对他也有安置?”

“正是!”李恪一下子提高音量,即便夜来有风,声音也传遍了全院,“里典,小穗儿与我一同习文打闹,几乎可以说是在我家长大的,媪一直便喜欢他。林姨早年身体便不好,前两日更显病重,便欲将小穗儿过继到我家,媪已经应下了。恪想求里典帮忙,三日一过便为小穗儿过籍,以全他与媪的母子情分!”

里典服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要将小穗儿过籍到你家?”

“这是林姨的遗愿,里典,人死为大啊!”

“可今岁自占已过,转天便是纳租之日,现在过籍,上官若是将此事判为匿租,我可是要受牵累的!”

“我如何会让里典难做。”李恪故作爽快,“既然自占已过,林姨的籍自然可以晚些削,该缴的租,我们一分也不会少给。”

“恪君真是一如既往得思虑周全。”里典服死死盯着李恪,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问道,“你可知,那位故交与我关系莫逆?”

“真的吗?”李恪故作吃惊,同样小声回应,“那该如何是好?媪是必然不会答应家中子弟入赘的。要不这样,既然两个孩子年岁相仿,直接定亲如何?如此也不枉了里典的一场媒妁不是?”

里典服噌噌两步走近,眯着眼,摒着息,战场历练的厮杀气息勃然而出。

“这!便是你为我……所献之策?”

他的气势如此之重,眼神就像利剑般戳在李恪心口,好似只要稍稍用力,就会透胸而出。

李恪的脸色变得惨白,冷汗瞬间布满后背,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怯意。

就在这时,严氏来了。

她破开人群,款款行来,就如同看不见里典服的愤怒,一拖一踏,不经意间就替代了李恪的位置。

她昂首与里典服对视,面如清泉,波澜不惊,一开口,那话却是对李恪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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