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情浓于血(1 / 2)
冬晨,雪落。
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降在了苦酒里的土地上,稀稀拉拉,零零落落,抖搂在黄墙与黑瓦之间,漫天漫地地四散飘摇。
整个里中都被落雪的沙沙声笼罩着,鸡犬不相闻,稚童无笑声,垣闾之地,一片宁静。
李恪难得地睡了懒觉,无人催,无人叫,等到大梦方醒,漏刻正指在水十一刻刻下二,其下六分。
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李白说画堂晨起,来报雪花飞坠,李恪在自己的房中晨起,虽说无人来报,却也通过辛凌留下的敞窗,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雪的降临。
这好像是来到大秦以后看到的第一场雪吧?
他纠结着冰雹算不算雪的问题,麻溜地穿衣起身,披上鹤氅,几个呼吸就已经趴到窗棂上,饶有兴致地赏起雪来。
雪下得正欢,颤悠悠荡在天地,如柳絮飞扬,在四下积起斑驳的白痕,映衬得黄土黑瓦格外通明。
“本想唤公子起来食饔,却不想公子早就醒了。”癃展推着小车,笑盈盈从不远出现。
李恪回以微笑,站直身子浅浅一揖:“展叔安好。”
“公子先去洗漱吧,今早有辛府的隶臣过府,传了话来,要公子莫忘了今日之约。”
“这女人是有多笃定我会放她鸽子……”李恪嘟嘟囔囔洗了脸,再看一眼漏刻,确定时间充裕,这才抖擞精神迈不出门,“展叔,媪在何处?”
“夫人正在后院的竹亭晨读,公子可要过去吗?”
“我去给媪请安。”
后院竹亭是新房最后竣工的一处棚房,位置与曲径通幽的后宅溷厕分列东西,隔着竹林,互不得见。
这是间三步长宽的小小方亭,通体以竹为骨,不设四壁,顶上覆盖着密实的秸秆,地上则铺了三层的席砖,竹林茅舍,颇显得附庸风雅。
严氏特别喜欢这里,乔迁之后,她一得空就喜欢披着狐裘在亭中捧卷,点一炉小火炭,煨几块小粟饼,偶尔再温上一壶浊酒,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不过今天却不是如此。
竹亭之中,小穗儿和巿黎一左一右,面前各置一个沙盘。严氏站在两小中间,面前是一个更大的沙盘。
只见她手掌竹枝,面容肃穆,嘴唇开阖一次,就在沙盘中写下一字,又看着两小学写一字。稚姜持着推板负责复盘,若是两小写得不好,也负责用别在腰上的板子打手心……
李恪在竹林畔窥伺了没一会儿,已经看到小巿黎挨了两次打,以至于小嘴瘪着,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记忆中,恪小时后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那时没有稚姜,教习字的是严氏,打板子的是癃展……
小巿黎又写错字了,眼看她颤颤巍巍伸出小手,第三板就要从天而降,李恪赶紧显出身子,远远就喊:“媪,您在教小穗儿和小巿黎习字吗?”
严氏嗔怪地瞪了李恪一眼,唤住稚姜,把李恪叫到身边:“师不严谨,则弟子懈怠。你习字时也是这般过来的,怎的就见不得弟妹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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