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忌惮,信任,原来如此(1 / 2)
谢韫惊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识薇不至于像谢韫那般失态,但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在她看来,那个男人足够的神秘,也该足够的强大,一般的凡夫俗子怎敢在他面前蹦跶。等等,关心则乱,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国师受伤了吗?”
谢韫也回过神,拍了拍胸口,勉强压下激动的情绪,“对啊,国师怎么样?受伤了吗?”
“暂时还不知道,国师那边遇刺,事情立即就传开了,具体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国师大人那么厉害,有些事情肯定是早就知道的,而且身边的护卫也是精挑细选的,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怎么可能被一些宵小伤到,所以,肯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识薇闻言,微微的蹙眉,虽然她也相信裴真言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但是,跟谢韫的出发点到底是不同的。她信任的是他本身实实在在的能力,就好比第一次在誉王阁遇到,明明近在咫尺,她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而谢韫信任的是他的预知能力,认为他对于没发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但事实上,怎么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识薇多少能理解一点世人对裴真言的崇敬之情,但是,就算他不像真人,到底也只是肉体凡胎,世人将他架得那么高,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她相信,裴真言的能力,绝对没到那般神鬼莫测的地步,当世人将很多事情都寄托在他身上的时候,等某一日,发现他达不到他们的预期,或者出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他们就会怨怪,会憎恨,会将一切罪过都推到裴真言头上。
现在仔细想来,裴真言的名望那么高,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正所谓站得越高,就会摔得越狠,今日将他拱上神坛,来日就找机会将他拉下神坛,而且是摔得爬不起来,甚至是命丧黄泉。这显然不是识薇像看到的。
联想到裴真言的真实处境,越想,这个可能性就越高。
“谢韫,他只是人,不是神。”
焦躁的谢韫愣了愣,回头看向识薇,一时间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他只是人。”识薇看着谢韫,重复了一遍。“他一样是吃饭喝水长大,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比你兄长也就大那么一点,他或许比一般人优秀,但是,他也只是人,只是人。”
谢韫一个激灵,好像从一种魔障中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好,“那么,国师大人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以为他真的无所不能,但同时,我也相信他不会有事。坐下吧,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干着急也没有用。”识薇何尝不想亲自去确认一下裴真言的情况,但是,显然是不现实的,这会儿裴真言那里不知道多少人呢,哪轮到她去。
而且,识薇心里还想到另外一个可能,绑架宝妍郡主在前,刺杀国师在后,会不会都是幌子,或许都不是幕后人真正的目标,反而可能只是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然后声东击西。
然而,识薇手里什么消息的都没有,所以,猜测也就只能是猜测。
谢韫见识薇如此,也安静了下来,的确,似乎只能等待。
按照国师的地位,营帐的位置本来应该靠近皇帝的营帐,不过,因为他喜静的缘故,加上皇帝身上不仅宫女众多,还有后妃,就算他是国师,靠太近,也总归不好,因此,国师的营帐反而是最“偏僻”的,跟谁的营帐都没挨着,大概也是这样,反而给了刺客可趁之机。
裴真言的营帐很大,仅次于皇帝的主营帐,本来,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会很宽松,然而,这会儿可算得上是爆满了,除了皇帝,皇室宗亲,大小官员,可以说是一个不落。
然而,事实上,这些人,怕是没几个是真心想要来的,来关心问候一下,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表示自己对国师的尊敬与关怀。
其他地方或许是人挨人,而裴真言一丈之内,就只坐着皇帝。
皇帝而今也就三十来岁,不过,因为整日的沉溺酒色,夜夜笙箫,身体看上去不怎么样,皮肤比较暗淡还比较松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这会儿端坐着,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帝王的威严,然而,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身体其实有些僵。
这也就再一次的佐证了真心没几个人想跟裴真言近距离相处。
裴真言安静的靠坐着,双眸闭着,一头的银发依旧打理得一丝不苟,而今日衣服也是月白色,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尊完美无暇的雕塑,所以说他不像是真人,还真不是纯然的夸张。这诸多的人,在他眼里,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明明这么多人,整个营帐里却分外的安静。
好像谁都没有开口的打算,这么僵持着,似乎在等别人打破僵局,又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皇帝目光扫向下面的臣子,然而,一个个齐刷刷的低头,完全装作没看到皇帝的目光一般,好像那地毯上有什么吸引他们全部心神的东西,皇帝恼怒不已,换一个地方,他大概早就大发雷霆了,但是在裴真言面前,他就只能忍耐,心里面将这群臣子骂了一个半死。
皇帝扯了扯嘴角,“国师啊,那个……”
“臣知道陛下想说什么,狩猎大可继续,后面不会再有事情的。”裴真言清冷的开口,而眼睛,也始终没有睁开,不过,这也正合某些人的意。
——你早说不就完了,早说早就走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想法,然而,这样的想法,也仅仅是从心头划过,很快就甩掉了,好似生恐下一瞬就被裴真言知道一般。
“今日的事,只不知国师是否提前知晓,若不然……”显然,皇帝心里并未放松。
“陛下,世人当知,算人算事不算己,臣自身的命理如何,并不在臣的掌握中。这狩猎,主看天象是否适合,次看杀生见血是否安泰,有违天和,若说宝妍郡主的事情,该发生的,不管选在什么时候狩猎,都会发生,即便不是在猎场,也会是其他时候。”
言下之意,就是宝妍郡主该有这么一劫。
好吧,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多的,怕是也不会再开口了。
“那国师你好生歇着,朕就先行离开了。”皇帝径直的起身,脚下的步伐可是比平日快了好几分。
其他人也随后纷纷告辞,与诚恳的言辞相悖的,依旧是那匆匆的脚步。
裴真言没有起身,没有相送,但是,谁也不介意。
倒是在最后,还留有一中年人,看着裴真言那清冷的容颜,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而这个时候,裴真言也睁开眼睛,看向中年男人,那人倒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父亲还有事情吗?”裴真言淡淡的问道。
裴真言这般冷漠疏离,叫裴玉松心里不是滋味,这原本是他捧在手心的儿子,尽管只是养子,他却一直视他为亲子,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他骄傲,因为太优秀,反倒是被人疏远,被人排挤,但是与他这个父亲之间,却是再亲近不过的,然而,某一天,这儿子突然成为天选国师,而且能力非凡,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父子间变成如今这般,其实也是他的错,是他先疏远儿子的,等到他发现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关系已经没办法再拉近了。
都说高处不胜寒,这几年下来,他岂能看不出爱子站在高处的孤寂,以及身处危局。
然而,他这个父亲无能,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尤其是当他瞬间白发的时候,只觉得痛入骨髓,撕心裂肺,在他后来修养的时候,他想要去陪着他,照顾他,但是,家族不允许,局势也不允许。
裴家与他走得太近了,裴家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会加剧其他人对他的忌惮。
所以,他当父亲的,连给儿子一些关怀都不行。
“阿言……”
裴真言眉宇微动,“父亲早些离开吧,外面还有人等着你呢。”
裴玉松张张嘴,却再发不出声音,是啊,谁都不允许他跟他儿子多处一会儿。
而外面的侍从,被再三叮嘱照顾好国师,护卫被再三叮嘱,保护好国师。
多讽刺!
而他们中,还有人始终在咀嚼着一句话:算人算事不算己。
不算己……
原本这一场刺杀就没想着会成功,所以,即便是裴真言毫发无伤也并不意外,更何况,还伤到他了,尽管似乎只是一道很浅的口子。另外也不是没有收获,还以为他与其他的命理大师会不一样,能够掌握自己的命理,原来,他也没被上天如何厚爱。
不能算己,这就足够了。
刺客只有一个人,是某个护卫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包,想来也是,裴真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太多的陌生人混到他身边,只要被他注意到,哪怕是易容,肯定也会立即被发现,所以能有一个人,并且还伤到他,已经是很厉害了。
而此人自然是有来无回,尸体已经被处理了,身上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却留下了一枚戒指。——外缘镂空菱形,足有指节的长度,里面是一颗椭圆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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