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亥丘之狐(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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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草亭,踏着积雪的木制阶梯进入屋内,光线便骤然暗淡下来。

一张长木案横在上首位,下宾两排则各有两张小木案,几个坐的席榻错落有致,几壶酒摆在堂中一侧,除此之外便无他物,而房子中央则已有燃着的一炉火炭了。

严诺示意林潇云入座,随即拨了拨火炉,让房内更暖和了一些,三人便各居一案,坐了下来。

林潇云环视屋子一周,神情有些复杂的道:“两年来,你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严诺淡然一笑,答道:“寄游于山水,往来于宾朋,此处并不比我益州严家坞差!”

林潇云不说话,他自然知道,严家乃益州乐东士族,虽不似蜀中李、徐等高庭门阀,但也是巴蜀一地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族,严家世代经营的严家庄园自然是悠然恬静,不甚繁华。

严诺生于衣食无忧的严家坞堡,后来在蜀地叛乱中又投身凌湘军,并与林潇云二人一同拜师与序右使门下,在军中担任显职,如此简约陋弊的居所,倒着实与他的身份不符。

一时沉默,片刻之后,严诺起身拿来两个盛有蜜饯的陶盘,摆在二人身前的席面上,说道:“敝舍寒酸,招待多有不周!”

林潇云看了看席面上的陶盘,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虞公……不,楚西王让你来的?”

林潇云听罢,不再纠结于这家徒四壁的草屋,答道:“如此看来,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是师父让我过来的!而且我自己还有一些问题想问清楚!”

严诺没有说话,把头转向了窗外,早上刚刚放晴的天又开始阴沉了下来,可能还会有一场大雪吧!

望着窗外的天际,严诺似乎明白林潇云心中的困惑,良久后,他才开口说道:“还记得四年前那个雪夜吗——我们‘凌湘军’被围的那天?”

严诺看向林潇云,见对方正看着自己,认真的听着,于是接着道:“凌湘军人人都知道那天晚上,虞公领着我们斩杀了军中司马旧的掾吏,又带着我们冲出重围,杀向洛阳!这才有我们的绝处逢生,才有了今天的‘五营军’。”

林潇云点点头,道:“没错,斩杀那掾吏的时候你就在场吧!”

严诺叹一口气,抬头望着屋檩,思绪仿佛又飞到了那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的雪夜:

“那天,虞公、师父、兰左使、安将军还有我先在偏将营中合谋行动,兰左使提议在天黑时五人一同杀进主将营,将那掾吏斩杀,断绝与襄阳王府的联系,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

“然而,在天黑时分,约定的五人中,却少了虞公一人,当我们另外四人冲进主将营时,却发现虞公已经在里面了,他手里提着一把占满血迹的长剑,而司马旧的掾吏,已被斩杀!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不说你也知道。”

林潇云听完这番话,也开始回忆起了那个雪夜里的每一处细节:

因为众将士听闻到主将营有人传令,于是都向主将营聚过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严诺将那掾吏的尸体亮于众人面前,安将军,序右使,兰左使和虞公也纷纷从主将营出来,兰左使大声召集众人道:

‘朝廷欲亡我凌湘军,置我等于死地!缘由在于襄阳王!今虞公斩襄阳王掾吏于此,以示我等与朝廷再无瓜葛!熟愿与吾等共捣洛阳、平冤雪恨?’

众将士听完兰左使一番号召,无不愤慨激昂,纷纷高呼:‘愿同虞公直捣洛阳!愿同虞公直捣洛阳!’

遂虞公下令,杀光战马,喝过壮行酒,数百将士怀着必死之心杀下山去

严诺接着说道:“然而,这还只是开始,队伍一路拼杀,不断吸纳流民,逐渐壮大,而后,又与祖将军部合为一股,势力大增。”

“当我们杀出蜀地,进逼洛阳时,已有数万大军!也就是这个时候,朝廷选择了退步,愿意以爵位和封地作为交换,招安我军。”

林潇云没做言语,听严诺接着说道:“而当时,兰左使主张一路杀到洛阳,直取天下,但虞公却认为退兵更好。只不过在最前线的祖将军和你似乎也同意兰左使的想法,故而写了一份呈表给虞公,劝谏虞公继续进军。但奈何虞公退兵心意已决,便力排众议,答应了朝廷的条件!”

严诺停了一下,看着林潇云问道:“我当时就在虞公身边,见过那封呈表,是你写的吧?”

林潇云点点头道:“不错,那封呈表是我写的,但那时候祖将军的话更有分量,可无奈祖将军不善言辞,于是我在写了呈表后,便把他的名字注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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