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大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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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兰致在云车上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名老将的脸了,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那满怀杀气的眼神,和一种杀破军阵直俘主将的执念。

无数的箭矢此刻已经寒光点耀,随着五营军弓箭手的弓弦瞬间归位,穿云而出,密密麻麻,盖过了天空原本就有些昏暗的阳光,如倾盆大雨般向着数万独孤骑兵倾泻而去,砸在重骑兵的铠甲上铛铛作响。

此战不同,防御容不得丝毫仓促,已经,不能再等了!

“防御!!!”

兰致鼓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着越来越近的独孤铁骑,双手紧紧扶着云车护栏,身子完全探出,颈部的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一声至关重要的命令。

两面大旗再次挥舞,而中军前的那三十个方阵即刻就位,一人多高的铁甲盾被狠狠嵌入草丛下的泥土之中,前两排重甲兵彼此搀扶、互相借靠,共同撑起了挡在整个阵型最前方的第一道防线。

“长枪队!!!”

阵营中千夫长雄厚的声音如雷贯耳,漫彻在整个方阵的上方。

没有丝毫迟疑,三四排士卒手中的三丈长枪,齐齐下放,完完全全架在了前两排铁甲盾之上,寒光点缀的枪尖伸出防线一丈有余,这个高度,对准的正是马的颈部。

后排的弓箭手不停的拉满弓弦后又松开,然后又再度搭箭拉弦,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的箭多射出一支,对面的鲜卑骑兵就少一个,前排掩护自己的战友就能多活一个。

“五十步!!!”

肃甄部的重骑已经就在眼前了,已有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五营军的防御方阵飞来。

而此时,五营军的众将士终于不再沉静,憋足了气力,最后一口大声呼出:“杀——!”

数万人的呐喊顷刻间爆发,完完全全盖过了迎面而来的叫喊声和马蹄声,也盖过了望台旗兵的最后一句呼喊。

刹那间,中军前的整个阵营扬起了漫天的飞尘,战马悲拗痛苦的嘶鸣声,沉沉倒地的闷哼声;战士抛出一切的呐喊声,惨叫声,怒吼声;马蹄踩踏铁甲盾厚钝的撞击声,重重掘地的摩擦声;刀剑铠甲碰撞之声,枪刃捅入战马胡寇身躯之声……

千种万种,各型各色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彼此纠缠萦绕,从这条不算漫长的防御线上漫散开来,袭向了这个战场的所有心灵,也回荡在洛阳城的每个角落。

一年前,被肃甄鲜卑屠杀的洛阳十万军民,此刻尸骨仍然堆积在城内,只是早已化作两座白森森的骨山,纵使是从前的长襟衣冠,今日也仅余下一些空荡的残袖败絮,在秋风中摇曳。

城外的厮杀声此刻也荡漾在这两座骨山之间,是告慰,是祭奠,是控诉,更是昭告,是誓言!

滚滚黄尘中,战马翻过铁甲盾重重栽倒入营阵之中,最后被一圈圈的长矛利刃所掩盖。

肃甄兵士亦是奋力从被刺杀的马上一跃而下,扑向防线后方,而后排的持剑将士也冲上前排,与其厮杀,掩护持盾的铁甲兵。

在愈渐混乱的方阵之内,沾满血迹的长枪和剑刃四处挥砍,遍地尸骸手足相枕,更有无数独孤兵士穿挂在长枪之上,战马和将士的遗骸沿着防线堆彻如山。

四溅的血流盖住了渐起的黄土,却又激起更加浓厚的飞尘,血,早已淹没了草地,将整个大地染为一片墨红,后面的独孤骑兵仍如同潮水般袭来,冲撞在五营军的防线上,就如滔天的海浪拍打在巍峨的礁石上一般。

数万铁骑不计生死、前仆后继,好似一股决堤后的黑色洪流,不顾一切的盖向了五营军的前阵,没过多久,第一道防线便已崩溃,后续的战马残踏着同伴或敌军的尸体,继续冲杀,向着第二道防线袭来。

“鸣号!合阵!!!”

兰致看着步步突破向前的鲜卑骑兵,大吼着,对云车下的传令兵疾声命令道。

号兵不敢有丝毫迟疑,费力的吹响了一人来长的号角,沉郁而冗长的号声极具穿透力,顷刻间便传入了这城下数万五营军将士的耳中。

房奎听见号音,急急的勒住战马,起身回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况,然后冲着身边的将士疾呼一声:“合阵!诸位将士!随我杀!!!”

说罢,扬鞭策马,挥杀长戟,驾着战马回绕一圈,领着身后的将士向着肃甄骑兵的后方杀去。

那原本还在与胡寇侧翼厮杀的五营军骑兵,虽然看上去毫无章法,但号声一响,再加上房奎的奋力一呼,也即刻勒马而去,不再纠缠,随着前方的主力而去。

如此,房奎所领的五千骑兵渐渐完全摆脱了敌寇侧翼的纠缠,绕过一个大圈,紧紧跟随在了肃甄部的两万余骑兵之后。

而安书武则分出麾下的三千骑兵横向突破了胡寇的骑兵军阵,全然抵达到原本房奎所掩护的步卒阵营那一侧。

两侧各数千骑兵掩护着十数个步卒方阵相互靠近,最后完全合拢于胡寇大军的后方,将两万余肃甄铁骑整个完全围在了一个方圆十数里的包围圈内,当然这个包围圈内还有房奎所领的数千骑兵。

而洛阳城的东方,此刻亦是尘嚣直上,扬土遮天蔽日。

大地的震颤之音从远处的高地滚滚而来,如同疾风骤雨一般。

但沙场老兵们一下子便能听出来,这隆隆的轰鸣声并不是那么有节奏,这不是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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