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乡野深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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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满意的回过头去,踌躇片刻,轻轻哀叹一口气,道:“老夫与虚公乃生死患难之交,叶家与虚家也有世代交情,因而,对于子怜,老夫与内妻自是看得比寻常侄女更为亲近!”

“而去年隆冬,洛阳城破,虚公随之而去,子冲也战死沙场,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叶家了!”

叶凌话说到最后,几乎已是沉沉的叹息了,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坚定与明朗,接着道:“但老夫又何尝不知,叶家,是她的过往,子怜现在需要的,是将来!”

林潇云听到此句,抬起头来,看向依旧遥望远方的叶凌,却发现,那仍是一种愁苦而又无奈的神情,就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年迈老者,在向后辈述说着世道的无常一般。

林潇云沉默着,但却是认真聆听着,他正是知道,子怜现今需要的,是将来,因而,他才屡屡逃避,时常失落。

短暂的停顿,并没有打断两人心中的各自所想,却听那低沉中透着些遒劲的嗓音再度响起,道:“子怜这孩子,性格随虚公,有点倔,一旦认准了,便就难以改变心意了,这点老夫是知晓的!”

叶凌停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好似在回忆什么一般。

诚然,若是以往,叶凌提及此话,想必也是同虚公一起,摇头叹息,笑而不语,但心中却是温暖欣慰的,而如今,旧话重提,却只能以苦笑相掩。

“既然良缘已成,情思已定,老夫自当祝福,但将军若不想辜负于她,还请听老夫一番不善之言!”

叶凌说着,看向对方,而林潇云也依旧是整衣端坐,庄重的点头示意,眼神平淡,并没有丝毫惊诧不悦之感。

却见叶凌点头后,继续道:“将军与老夫同是行伍中人,且身居将位,手掌兵权,当知沙场刀剑无眼,朝堂党争无情,因而,即便有义不容辞、身不由己,也请将军在置己于死生之际,徘徊于危难之间时,多想一想那位盼君归来的佳人!”

“诚然,将士血染疆场,厮杀征伐,是为国,是为家,但更是为家人!吾等最大的共愿,无非是凯旋之时,与翘首企盼的妻儿共话团圆!”叶凌说着,看向林潇云,见对方正认真的听着,便又道:

“况且,子怜已经经历过一次丧父殁兄之痛了,老夫不想她还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之苦,还望林将军在沙场之上,慎之又慎,朝堂之中,能避则避!”

叶凌顿了顿,才又道:“诗曾言:‘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若将军真心对待子怜,日后疆场之上,自会有如此感受,还望将军届时能勿以儿女情长为忤,因过重责备自己而散尽心神!”

说完,叶凌站起身来,对着林潇云拱手行礼道:“老夫既知林将军是忠心不二、重情重义之人,才放心将子怜托付给将军,但也正因为如此,方有刚才一番‘不善’之言,还望将军深思!”

林潇云也随即起身,回礼道:“多谢叶公教诲!”

“时间不早了,将军也劳累数日了,早些回房歇息吧,老夫现行告辞了!”说罢,叶凌转身,向着后进的厢房而去。

而林潇云望着叶凌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心中反复的回味着“勿以儿女情长为忤”这句话,片刻之后,才笑由心生,似是渐渐有些明了了。

想来,自己虽然没有因为儿女情长而扰乱心智,贻误战事,但有时却也着实为此而踌躇不已。

临行前虚子怜的那句“林大哥一路保重”,时常令他魂牵梦绕,但也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不能去否定自己内心那种真挚的感情,却也无法去给对方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最终只得选择逃避,逃避那份悸动,逃避那抹温暖,甚至以生硬的军规条例和为将之责,来限制自己的“胡思乱想”,让他颇为劳心愁苦。

而如今,叶凌竟让自己“勿以儿女情长为忤”,让自己顺其自然,这的确让他心中颇为撼动,虽然未到惑然开朗的地步,但总算是让自己轻松了不少,也为他指明了方向,不再逃避了。

但或许正是因为此事上的通达明了,让林潇云有些忽视了叶凌前面语重心长的话语,也就自然没领略出其中的“不善”之意

而叶凌在穿过宅邸中央的那方院落时,却见兰左使的房中仍灯火通明,映照着两个黑影,隔案而坐,似是谋划着什么一般。

那自然是越王司马徽和兰左使二人,至于商讨谋划之事,自然也是朝堂觐见的布局和策略,对此,叶凌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轻叹一声,随即,便回到自己房内,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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