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含冰茹铁似枯槎（1 / 2）

 小姑娘突然说：“你是我们村子里牛家的孩子吧？”

牛宽一下站住，转身睁大眼睛看着她。

小女孩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又说：“每天早晨和晚上，我都听见村子里有笛声响起，她们说是你吹的，是吗？”

牛宽站在那里，看着小女孩，点点头。

小女孩坐在草地上说：“坐下吧，陪我说说话。”

牛宽就很听话的坐下了，眼睛看着脚前的草地。

小女孩说：“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我叫冰茹，姓韩，大人们都叫我冰冰，你也叫我韩冰冰吧。”

牛宽点点头。

韩冰冰又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牛宽点点头说：“我，我叫，牛，牛宽。”

他变得结巴了，本来他说话一向都很流利，今天怎么突然变得结巴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说完之后，他发觉自己的心异常紧张，而且跳得飞快。

韩冰冰说：“你是我们家的牛郎？”

牛宽点点头。现在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小女孩，就是韩家大地主韩坤的女儿，他的小姐。

韩冰冰说：“你的笛子吹得很好，每天听到你的笛声，总是很开心，总是很容易叫心情平静下来，总感觉自己在林间，身边有小鸟，有蝴蝶，有潺潺的流水，有小桥。”

牛宽抬头看着她。

韩冰冰说：“今天听见你在这里吹笛子，我听着听着就情不自禁的跑来了。”说到这里，韩冰冰就低下了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牛宽说：“你喜欢听，我就吹给你听。”现在，牛宽心情平静了些，说话也不结巴了。

韩冰冰点点头，鼓着掌说：“好呀，好呀！”

牛宽就横着笛子吹了起来。韩冰冰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掌捧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听着。林间、小鸟、蝴蝶、流水、小桥。她又看见了，又进入到这样的境界中去了。

牛宽吹完一曲，韩冰冰久久的才从那样的意境中出来。她盯着牛宽，就问他：“你常常在这河边吹笛子吗？”

牛宽点点头。

韩冰冰就说：“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听你吹笛子吗？”

牛宽点点头说：“你来，我就吹给你听。”

韩冰冰高兴得鼓起掌来。

这天下午，牛宽很开心，因为他多了一个伙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小孩愿意跟他玩。

从这天起，他们经常到河边来在一起玩耍。牛宽经常吹笛子给冰冰听。每天早上，他一边骑在牛背上，一边对着韩冰冰的房间吹笛子。让牛载着他走向田野，走进山林。下午他们就在河边的青草地上玩耍。傍晚，他对着韩冰冰的房子吹一曲之后，才会回他的家去。

每天早上，听见牛宽的笛声，韩冰冰就会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跑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把双手放在窗台上，再把下巴放在双手上，一边听着笛声，一边望着骑在牛背上渐渐远去的牛宽。傍晚的时候，她又趴在窗户上，把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听着笛声看着他走进暮色里。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在一年的夏天，老人记得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天，他们在树荫下，背靠背的坐在青草地上，韩冰冰突然对他说：“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牛宽听了浑身一抖，立即转身看着她。

韩冰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敢娶我吗？”

看着韩冰冰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牛宽心里一阵激动。

韩冰冰又问：“你敢娶我吗？”

牛宽激动的想告诉冰冰，我敢，为了你我什么都敢。话都到了嘴边，眼前突然出现五年前的事：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他还在河边放牛，韩家大地主韩坤突然跑到河边找到他，凶恶的告诉他，不许他跟他女儿在一起玩耍。韩坤凶恶的表情，把牛宽吓得差点尿裤子。韩坤威胁他说：“如果你再跟我家冰冰玩耍，我就砸破你的笛子。”

笛子，是他的生命。冰冰，是他的快乐。

他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只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