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过往不再（1 / 2）

 虞期依旧看着他，他的眼睛的视线变得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了。但是，他的视线和目光依旧落在虞朝熠的身上。

面对着虞朝熠，他每一次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错误。只有在面对着虞朝熠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从一开始是错误的。而且，错得十分的离谱。

虞朝熠又突然抬起眸子，问他，“荼娅死了，你觉得后悔吗？心疼吗？”

虞期反问他，“你为什么会这样子问？”

虞朝熠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想法而已。”

虞期沉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荼娅于我而言，虽然没有你母亲为我付出得要多。但是，单凭着我的良心说话，我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的。人在做天在看，荼娅是很坏，但是她对我的好我并不是看不见。只是在一些地方使用了一些错误的手段而已。我并非是无情，当年因为你的母亲我迁怒于你，甚至不想要在看见你，才将你交给荼娅的。却没有想到荼娅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之人，这一点自然是我的错。但是荼娅也并非是无情之人，她对我的情我自然是不能够视而不见的。人有好，也有坏。在你的眼中他对你的伤害很大，对我也是。毕竟当年的事情，虽然我都没有提起，但未必是不知道。”

“正因为是什么都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对荼娅做些什么，你说得是对的。荼娅该死。杀人偿命，这是应该的。但是，当时你和虞珩虞桐都还小。难道你希望你的事情在他们身上再一次发生吗？小的时候你就很聪明了，什么难事都难不倒你，但是这一点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如果荼娅死了，那么此情此景只会提前上演。提前上演的代价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若是荼娅一死，我定要再次纳妾的。那个时候，你希望像这样持续进行下去吗？荼娅是很残忍，但是并不证明她能够一直逍遥法外。朝熠，妄你聪明，可你那时还小，自然是不自知的。可是，如今你已经手刃了荼娅了，登位的是虞珩。其实，虽然对你来说有些难受。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朝熠，出于偏心，我其实不太希望用王位来绑住你的。王位对于荼娅来说，是她能够给到虞珩最好的保护，因为她不知道未来你会如何？你可能知道了一切之后，也不知道会对他们做些什么，出于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照，她自然是想要虞珩夺得王位来保全自己和她的性命的。当然，这样也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王位只不过是权利的象征而已，你们对于王位的了解又有多少？不过也是看在它能够给予自己一些绝对的权利罢了。在权利的背后又要付出多少代价你们都不知道的。身在王族作为王子王女的你们衣食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是常事。但这个世界上又岂会是那么好对仅你一人的吗？站在权利的最高点能够看见的只是渺小的尘埃，一些细点在眼中根本无所视入，也就是，会被暂时蒙住自己的双眼。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准确无误的仔细，所以，你和你的母亲以及虞珩他们，都是我看不见的。还有王城内的一些琐碎，偌大的一个王城，或者是我们山脉的任何一座小山庄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一个人未必能够看得清楚透彻，所以才需要很多双眼睛。所以，王上身边，才会有那么多的大臣就坐。王位所附加在身上的一切，沉重得如同枷锁一般。所以，老实的说，如以前在奚山一般的生活对你来说很好，若你继承了这个王位，或许就永远不会拥有当时在奚山一般那么好的生活了。”

??虞朝熠似懂非懂，他默了一阵，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许是慢慢的便理解了虞期这一番话了。

??“那虞珩现在呢？”

虞期淡淡的说道：“虞珩和荼娅只是为了这一个万人之上的王位，他们以为仅仅只要拥有权利就可以了。但其实并非是如此。虞珩现在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回到状态，年少轻狂，谁没有过冲动。一个好的王，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够形成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王，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好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说什么是公不公平的。只是每一个人所认同的方式和所做的事情。虞珩因为荼娅的死还沉溺在一定的叛逆时期。或许他只是以为只要能够夺得王位便能够一世无忧了。他这般匆忙唤我让位，不过是想要得到权利去报复你而已。他如今不理朝政，对事事根本就一点上心的。据说他还下令在后日与思榆姑娘成亲，让你一人带兵出城迎敌。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是虞珩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不然的话，怕是整个天虞王城都会叫他给直接败光的。在让位之前，我已经交代了宫里的理事大臣了，他们会尽力的辅佐虞珩，并给他一些时间的。在这之后，虞珩就必须要成为一个明君了。是孩子的话，总是会长大的，你和虞珩不一样。朝熠，你不但对事情有所担当，而且还很聪明，对其朋友还要一定的爱戴之心，更是不会是排斥他人，而是用你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其实，按道理来说，你才是最好继承王位的继承人。只是，偏偏世事无常，却是阴差阳错的让虞珩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不知道这一个决定是好还是坏的，我也不知道以后虞珩会是如何管理的。但是，他既然是坐上了这个王位，也定然是要成为能够造福百姓的一位真正的王上。和你一样，我以前也不喜欢王位，拼尽我一切，只想要逃离王宫之中，后来我就遇到了你的母亲。爱上了你的母亲之后，我似乎是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发现我由始至终，作为天虞王城的王子，出生于王族，终归是逃离不了王族的命运。我和我的兄长之间，注定只能够留下一个。只有留下来的那一个人，才是真正应该活下来，应该继承王位的人。王上不应该有两位，自古以来为了王位兄弟相残乃是尝事。没有谁真正的能够抵挡王位带来的权利诱惑。到最后，我发现我想要拼命逃离的地方和那一个权利，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想要得到它，才导致最后我不得不得到它。你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自由放弃它。但是，当你真正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之后，你才发现，这个令你讨厌的位置是那么的重要。虞珩想要王位，是因为他需要有能力报仇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和虞珩小的时候都说不喜欢这个位置。因为它很麻烦，但是，到最后你却会觉得这个麻烦的东西，总是能够给你带来一些，你根本就意想不到的。我继承王位之前，我的兄长处处对我施压，便是为了想要得到这个王位，他处处对你的威胁和施压，到最后都会演变成为杀意，你发现这个位置虽然你不想要，但是，其实它已经选择了你。到了最后，你会觉得有很多东西是你一个人根本就无能为力的。所以，这才需要一个王位的。”

虞期轻轻的咳一阵，才继续说道：“朝熠，你不一样。你不会想是依靠夺得王位之后，再使用自己的权利报复荼娅。反倒是你会依靠自己的力量。这一点或许就是荼娅永远都想不到的。她会觉得受到威胁是因为你的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她感觉到的威胁，其实就是当初我兄长感觉到的那一种感觉。或许是那一种来自于王位的压力，总是觉得这个位置一直都没有定下来，都会觉得心悸，不舒服，所以他们才会感觉到压力的。荼娅怎么也想不到你真的不想要这个位置，可是，她和虞珩最终的作为却出乎了我的意料。虽然我觉得很伤心、愤怒，但是这毕竟还是荼娅自己犯下的事情，终归是要她自己来承受的，这种后果。但是，虞珩不一样，因为荼娅的原因，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所以......”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虞朝熠看着他，似乎是已经猜想到了他想要说的话了，“所以，你是想要我帮助虞珩吗？让他能够走出来吗？”

虞期回道：“处于私心，我想。但是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你说的我有想过，但是，仔细来想想，还是要看虞珩自己应该怎么决定吧。别人的决定只是参考。他真正所需要的不是遵循别人的意见。而是，真正拥有自己能够决定的意见。虞珩有一天会明白的。也许是明天，又或者是后天。”

虞朝熠眸光微微一沉，说道：“帮助虞珩我可能办不到。但是，后日的华山肥遗一族攻城一事。我答应你，定不会叫他们破城的。这也算是，你给我灵丹的一个人情吧。”

“朝熠。”温少卿一惊。

虽然拥有了千年灵丹，但是虞朝熠的身体未必就不会继续虚弱下去了。毕竟霜语冰咒乃是上古诅咒，断然是不会因为虞期的一颗千年灵丹便没了。

虞朝熠转向温少卿，“少卿，我想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可是......”温少卿不会不想尊重虞朝熠的决定的，他下意识紧握拳头。但是，虞朝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要他如何能够放心呢？

虞朝熠淡淡的说道：“一直以来，我其实都在躲避。躲避荼娅和你。但是其实我现在能够做的也不多。后日能够活下来还是一个迷。但是，这是最后，我能够报答你和虞珩的事情了。”

虞期笑了，“朝熠，你恨虞珩吗？”

虞朝熠也笑了，“恨吗？我也不知道。我曾经也恨过你，那是因为我没有看清楚你。我曾也恨荼娅，那是因为荼娅设计杀害了我的母亲。我恨虞珩，也只是因为他亲手杀死了红缨。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情有可原不是吗？恨能够解决的事情没有多少。我曾经也有一度如虞珩一般，他因为我亲手杀死了荼娅而想要杀了我。可我也曾因为荼娅想要杀了我的母亲想要杀死她。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和我们想象的是一样的。”

虞期说：“朝熠，你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直到最后你都没有告诉虞珩听所有的真相和你所承受的一切。”

虞朝熠道：“虞珩也是一样，他到了最后都想要挽留我。他带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和解释。只是我不敢赌，不敢赌他知道真相之后的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后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若我知道这一切的发展，或许我就不会去杀了荼娅了。但是，荼娅也未必会放过我。如果最后你的决定是将王位让给我的话，怕是荼娅还是会想要除掉我的。兜兜转转，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变化。不管是站在我的立场还是荼娅的立场，虞珩都很难抉择的。不是吗？”

虞期点点头，“是的。”

“所以，后日我会亲自征战，我会替你们最后去守护这个王城。最后会变成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希望最后能够变成的是我们所希望的那个样子。”借着头顶漏叶的一丝金光落下，虞朝熠看清楚了此时虞期的表情，在阳关之下，他虽然终老，但虞朝熠是觉得，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很好、很真实。

虞朝熠叹气道：“我还是第一次，和你说那么多话。”他感叹。

虞期道：“是的，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了。”

“那你呢？从今往后会如何？”虞朝熠问道。

虞期昂着头望天，“我会在这里生活，这里是一切的开始，亦是一切的终结。我想，能够一直呆在这里的话，可能会比在宫里好很多。”

“是吗？”虞朝熠看了看这一片曾经血淋淋的地方，心中竟是有一种释然之色，“那......祝福你吧，希望你一切安好。”

“朝熠，日后一战，你未必能够活下来。”他突然说说道。

虞朝熠点点头，“是的。但是我也不会后悔。或许后日一战，能够改变一切也说不定。”

“你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会觉得后悔的。”虞期轻笑一声。

“不是没有，而是不能够后悔。我现在比虞珩逼得根本就无路可走。”

那时，已经黄昏。

虞朝熠和虞期不知道是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虞朝熠觉得自己是疯了，他竟然希望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也想......想起其他孩子一样，伴随在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的身边啊！

朝熠他......何尝不是一个孩子呢？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孩子，不管长了多大也好，他们都是孩子。因为，他们的身边，有父母啊！

从奚山离开了之后，虞珩便将思榆带回了琰城之中。一路，虞桐、书恒和阿紫三人都追随着。那时，虞桐、阿紫和书恒三人站在门外。却能够听见里面虞珩和思榆二人吵架的声音，那时无比清晰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