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枫十二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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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如雷”所攻击的对象无分远近,无分主次,浑打一片,闻者皆伤;而“冷雨葬花”所攻击的对象可远可近,可一可众,可射其主,亦可擒其从,从心而定,自由变换。

“一默如雷”之发功者需内力纯厚方可施为,否则雷声反噬,其害匪浅;而且其所攻击的对象须得无过其自身内力,如果对手内力在其之上,则攻击无效,也就是那些武功高强者所讥笑的“干打雷不下雨”。这一点与“冷雨葬花”——非内力空虚者不奏,非内力深厚者不伤,也是截然不同的。

尽管绣羽白头翁也自知他这一声默雷不够精纯,但他自觉这一下已经足矣,连他的徒弟们也忍不住要弹冠相庆了。叫那两个丫头尝点苦头,受点教训,也好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可那一抹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浮上他的脸面,山林之间的一丝霜风就给他镀上了一层难看的死灰之色。

其“雷声”方止,因为无法运功而饱受雷击的白石桥就被两个女子以刀抵喉推到了马车前,面容惨然,苦不堪言。

见到师父第一眼,他立马失声哭号着叫喊了起来:“师父,快走!他们是——”

可他的师父并不看他一眼,一双犹若似水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身后的那两名年轻女子,一丝莫可名状的寒意倏地贯透他的脊背,让他那满头苍白的须发不自禁为之一凛。

“好一个忠心的徒弟!”师潇羽厉声喝道,同时于手心施加了几分力道。

只见那雪白的刀身上瞬间又多了一道鲜红的血流,再次品尝皮肉之苦的白石桥这下终于乖乖地老实了下来,不再喊叫,也不再乱动,双腿弯曲着,将他一身男子之威武气概全然屈服在了那一把刀刃之下。

坐在车里的吴希夷见此一幕,吓得心惊肉跳,“这丫头,还真敢下手!再下分毫,这人可就不活了。”他在心底不无着急地警戒道,差点就失声出了口。

未免真的闹出人命来,他不敢再大意,轻轻按着酒壶,端坐起来,眼睛往那把横在生死一线之间的利刃望去。

而直到这时,吴希夷才知,并非师潇羽下手狠辣不知轻重,而是这把昆吾割玉刀实在太重,师潇羽将它提起已是勉强,将它手握横持更是艰难,要她拿住持稳,那几乎是要穷其全身之力了。

所以不得已,她只好将那三分之一的剑身横架在了白石桥的肩膀上。

七八十斤的重量突然横加于白石桥的身上,那白石桥也是猝不及防,身子猛地一歪,脖子就撞上了刀口,险些丧命。

而经此一险,那白石桥似乎也明白了师潇羽借肩泄力的“用意”,特意又将肩头降低了寸许,仰着头颅,蹲着马步,一动不敢动,生怕师潇羽持刀不住,一个手颤刀落,自己一条性命就此白白葬送了。

不过,与他处在对面的众师兄弟们则不甚明白他的“用意”。

初时他们见到白石桥被刀胁迫,脸上还有几分激愤和关切,而刻下已全然退去。见着白石桥不打自屈还似有几分希求苟免之意,他们的脸上不禁生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当然,他们的脸上主要还是被惊讶和惶恐占据着。

这两位年轻女子不仅经受住了师父的“一默如雷”,还轻而易举地把白石桥给制伏了,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放下屠刀”,其后余人也跟着风从响应,霎时间,众口交唾,沸反盈天。

“一犬吠形,百犬吠声。”师潇羽不无厌恶地冲着白石桥骂道,或许是她不惯持刀,又或许是她不堪刀重,骂完这句,她就把刀身从白石桥的肩头卸了下来。

得释重负的白石桥舒了口气,而车内的吴希夷见状,也终于松了口气。

拄刀而立的师潇羽听闻白石桥喘息之声,随即往白石桥的小腿上狠踢了一脚,白石桥很识相地就势屈膝,在距离绣羽白头翁十丈开外的对面跪了下来,哀容满面,泣不成声,可就是没能挤下一滴眼泪来。

虽然脖子上的血还在流,但是师潇羽并没有再在他的伤口上施威,所以他也不必像方才那样提心吊胆地紧绷着神经了。

杏娘从马车后走出来的时候,顺手牵羊折了路边松树上的一枚松针,在白石桥跪倒之后,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白石桥不明就里,只觉得是一根细细的针状锐物,还以为是祁门什么独门的毒针,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而且他也听杏娘说了——含在嘴里含住了,你要是再胡乱张口,它就会划破你的舌头!

白石桥相信了杏娘的恫吓,并认真而严格地听从了杏娘的告诫。师潇羽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一招可比她费神又费力的以刀相迫高明多了!

“白前辈,你能不能让这些阿猫阿狗的先不要乱吠了。”师潇羽轻咳一声,高喊道。

绣羽白头翁白露寒微翕的双眼就像鳄鱼的眼睛一样可以长时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敌人,褶皱的眼皮就像是披着一层厚重的铠甲,而铠甲之下微微露出的那一线阴郁的寒光,是那样的森然可怖,是那样的威严肃穆,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很难想象,不久之前,他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蔼然仁者面目。

面对师潇羽轻侮式的挑衅,他并未像他那些沉不住气的弟子一样立时火冒三丈,而是端出了他一个身为掌门人应有的雍容和排场。

只见他大袖一扬,所有的弟子都立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目不斜视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地侍立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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