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二回 根本不在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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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夫人便立马看向了季善,有些着急的解释道:“善善,我和你二哥也没想到瑶儿……她会说闯进来就闯进来,若是事先知道她要来,肯定不会让她来,纵来了也不会让她进屋,你千万别、别……”

惟恐季善心里不舒服,把好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两分感情又给抹了去,甚至明儿也不来了。

裴钦也忙笑道:“是啊善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不过其实见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若以后你们姐妹……不是,我的意思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呢,对不对?”

裴二奶奶见婆婆和丈夫虽没明白责怪自己方才为何没拦住裴瑶,但话里话外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只得跟着赔笑,“都是我不好,方才该请了三姑奶奶去别处,或是去我屋里先吃杯茶,坐会儿的……”

可她根本拦不住三姑奶奶啊,她刚安顿好孩子过来婆婆这儿,就见三姑奶奶带着个贴己丫鬟回来了,正自吃惊天儿都黑了她回来做什么,谁知道她已上前与她打过招呼就要往里闯,她连说了几次婆婆已经睡了都不管用;她又不敢狠拦她,那可是姑奶奶,且也怕动静儿大了,惹得家里其他人听见,横生枝节……她也很无奈啊!

季善见母子婆媳三人霎时都乱了,不由失笑,“你们且都别急,我没怪你们,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以后不出意外,应当连面儿都再照不上了,所以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倒是夫人您真的该歇息了,头上还伤着呢,真不能再耗神了……您放心,我真没往心里去,明儿也一定会来瞧您的,我保证,这下您能安心睡了吧?”

裴二夫人早就力竭神衰,只想躺下睡会儿了,不过是舍不得季善走,方才裴瑶又来了,她更不可能就此睡下,所以一直强撑着罢了。

这会儿听得季善如此贴心,还保证明儿一定会来,心里那根弦一松,便再支撑不住了,弱声道:“我还真有些累了,那我先睡了啊……钦儿,好生送了你妹妹妹夫出去,明儿接他们来的事儿,你也提前安排好……”

越说声音越小,急得范妈妈忙扶了她躺下,随即小声道:“二爷和小姐姑爷放心走吧,有我守着夫人呢。”

裴二奶奶也道:“相公放心吧,还有我呢。”

裴钦这才低声冲裴二夫人说了一句:“那母亲,我和妹妹妹夫就先出去了啊。”,引着季善与沈恒出了裴二夫人的屋子,再一路出了院子,往二门外走去。

其时已是满天繁星,万籁俱寂。

裴钦让打灯笼的小厮往前走了几丈后,方咳嗽一声,低声与季善道:“妹妹,方才你虽当着母亲的面儿已说过不会放在心上了,可我还想再跟你解释一下。我们真的没料到瑶儿她会忽然过来,你嫂子因为素日长辈们都看重她,她又是嫁得好的姑奶奶,肯定也不敢真拦她……但我又觉着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有见面那一日,既早晚要见,早见晚见其实也没差别了,对不对?且你是个爽直性子,她呢,性子也不错,当初你们都小,其实彼此间也不是就有什么深仇大恨,指不定,将来还能做朋友,做姐妹呢……”

一边说,一边觑着季善的脸色,见她不像生气着恼了的样子。

遂又道:“妹妹,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哈,我知道父亲和祖母大伯父都不对,我也很不赞同他们,可瑶儿她,她也不容易……你不知道年初因为忧思太过,她还小产了,她相公虽没说什么,长公主却给了她好久的脸色瞧。一旦他朝事情曝光了,侯府还能推脱自家也是被蒙蔽了,她又该如何呢?她只怕首当其冲就会没命,纵侥幸能保住性命,也少不得骨肉分离,生不如死……她其实也很可怜,所以我……”

“打住打住!”

这回却是话没说完,已让季善抬手打断了,“不可能做朋友,更不可能做姐妹哈,我知道对你和夫人来说,都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难免为难,也难免希望我和她能交好。但你们与我往来的同时,仍然可以照常与她往来,两者并不冲突的。可对我来说,却是以后连面都不会再见,亦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大家说到底只是陌生人而已……我记得我方才也说过了,怎么二爷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吗?”

“那我再说一遍,整个裴家除了裴二夫人和你,我一个人都不会再见,亦不会与他们再扯上任何关系;对裴瑶,我也自问够大度了,就是因为想着她也不容易,她也有她的苦和痛,明明决定可能都是男人做的,到头来,承担苦痛的却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又何苦再为难同类?我自问自己拿她当陌生人,已是最大的宽容,若裴二爷觉得这样不好,大可也不必再与我往来便是。”

沈恒等她说完了,方跟着缓声道:“二爷就别强人所难了,这人与人之间,都是要讲缘分的,若真有缘,不要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也一定能投契交好;反之,强扭的瓜不甜,也没意思,您说呢?”

裴钦见夫妻两个都一个口径,心里早已是自悔说得太多,又恐季善脾气上来,真连他也不见了,忙笑道:“好好好,都是我多嘴了,那我不说了,再不说了啊。妹妹妹夫爱吃什么呢,告诉给我,我好吩咐底下人明儿给你们准备。”

季善见他不提了,方笑道:“我们什么都吃,所以不用刻意准备。倒是我之前说让夫人去庄子上住的事儿,真不是随口一说哈,只这事儿我没立场出面,只得交给二爷去办了,不知二爷方便不方便?”

裴钦不笑了,皱眉道:“我也没立场出面,我到底是小辈……妹妹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啊,我虽不方便出面,舅舅们却有的是立场出面。我明儿就打发人请舅舅舅母去,舅舅家就在真定府,几日功夫就能赶来,到时候母亲伤口肯定还没痊愈,且让舅舅舅母们与祖母理论去吧!”

季善这才道:“那就好,总不能让夫人白受了委屈才是。且庄子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于夫人的身体和心情也都有百益而无一害,正好家里的中馈有二奶奶可以主持,夫人说来亦是连孙子都有的人了,本来也该享享清福了。”

裴钦缓缓点头道,“妹妹说的极是,只是我在想,母亲去了庄子上,父亲又该怎么办,父亲跟前儿总不能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季善冷笑道:“令祖母白日里不是说令尊也是有通房的,你们这样的人家,打小儿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那让他的通房照顾他,伺候他啊,他都不心痛夫人了,还指望夫人心痛他不成?且夫人别说儿子了,连孙子都有了,不心痛自己的丈夫还拿来干嘛,压根儿一点用处都没有,只当……”

本想说‘只当他早死了,自己是寡妇’的,话到嘴边,到底忍住了。

改口道,“只当令尊外放了,出公差了吧。横竖庄子上离得也不远,他若惦记夫人了,大可也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指不定远香近臭,夫妻感情还能得到改善,还能重新焐暖夫人的心也未可知。就是要辛苦二奶奶,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管家理事了。”

裴钦道:“那本来就是你嫂嫂的本分,况家里那么多下人,她只消动动嘴,也累不到哪里去。便是父亲跟前儿,也多的是下人服侍……那就先这么定了,我回头问准母亲的意思后,等舅舅舅母到了,会先与他们通过气,再让他们去与祖母说道的。”

季善点头笑道,“行,那就有劳二爷费心了。不过二爷可不能觉得二奶奶理所当然,或者‘累不到哪里去’,我们家姑奶奶此番出嫁,我一直在跟着打点琐事,真的是身累心也累,回头二奶奶管家自也是一样的,你还是该多体谅体谅她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裴钦笑起来,“你嫂嫂要是听见你这话,心里不定得多熨帖,妹妹你放心,我理会得的。时辰不早了,那你们快上车回去歇息吧,今儿一整日的折腾下来,你们肯定早累了。”

季善与沈恒见他们的马车已近在眼前,焕生也早已在车前候着他们了,便也不再与裴钦多说,彼此道了别后,便坐上马车,一路出了侯府,踏上了回去的路。

亏得有裴钦给的阜阳侯府的名帖,虽早已宵禁了,一路也是畅通无阻。

只季善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沈恒问她问题,也是要问几次她才能回过神来,待梳洗过躺到床上后,沈恒便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拍得自觉她放松下来了,方柔声问道:“心里还不痛快呢?”

“啊?”

季善反倒一怔,“我几时不痛快了?我没有啊……你是怕我猝不及防见到了那个裴瑶,心里不痛快不成?那你可想多了,我真的没有哈,我有这么好的相公,给个神仙我都不换,她算得了什么?我压根儿不在乎。”

这话沈恒爱听,嘴角不自觉已是高高翘起,“真的给你个神仙你都不换?我就怕你见她那般富贵体面,气象万千,怕你见夫人和裴二爷都待她那么好,心里会难过,那些本来都是善善你的,甚至,连那个名字,都该是你的,结果却……”

季善“噗”的一声笑起来,“那些的确本来该是我的,可如今又的确不是我的,那便说明我没有那个命吧,所以也没什么可怨可难过的。又想富贵荣华,气象万千,又想有这么好的夫君,那么好的公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我能得到其中一样,已经很满足了。我是在想夫人的事儿,她这些年心里只怕很多憋屈吧?”

沈恒道:“这旁人如何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肯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亏得她还有二爷这么个孝顺有主见的长子,倒也不用太担心。善善,你真的不难过了?方才裴二爷明显也一样心疼她,只怕夫人心里也差不多,还想你和她做朋友做姐妹……”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我真的不难过哈。”

季善摆手道,“十几年的感情呢,要是夫人与二爷就因为找到了我,直接就把这十几年的感情抹杀了,我才真不敢继续与他们往来了好吗?这只能说明他们有情有义,跟侯府其他人都不一样,不然如今他们能因为我,放弃十几年的感情,他朝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别的人、别的原因,放弃血脉亲情?哈——”

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儿真是有够累的,我们还是先睡吧,有什么话明儿起来再说也不迟。”

沈恒想到这漫长的一天,想到从早到晚的劳心劳力,也是困意上头,道:“好,那我们睡吧,横竖无论如何,都会有我陪着善善你的。”

起身吹了灯,又将季善拥进怀里,还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听得她呼吸均匀绵长起来,才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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