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鸿沟(1 / 2)
简如绯宴席散后,直等到简洹的小厮请来几个侍卫把他拖走,才带着沉月慢慢的回去。
她先是去了柳渠芙的帐篷,想看看母亲睡着了没有,还未走近,看见流莹端着痰盂出来,上前问道:“流莹姐姐,母亲还没睡下吗?”
“夫人先前睡了一会,晚点我把她叫醒喝了安胎药,这会子正害喜难受着呢,想吃酸梅压压胃,可这出来秋猎,营里哪里能找到酸梅呢,太医也是为难。”
简如绯点点头,说自己晓得了,便挑起帘子进去。
柳渠芙正半靠坐在枕上,闭着眼睛想要压下那股子难受劲,也没瞧见进来的是谁。
简如绯坐在床边:“母亲,还难受着吗,要不然我差人给你去集市上买些酸梅吧,总也好过你自己硬撑的好。”
柳渠芙听见她说话,才晓得女儿回来了,睁眼笑着看她:“发什么颠呢,这皇家围场离着最近的集市都要走上大半天,明儿就回京了,忍上两日到了家要什么没有,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
简如绯还是担心的看着她,原本就胃口不好,怀了身子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当真是辛苦。
“对了绯儿,你父亲呢?今日可是他拿了头彩,怎的也不见人。”
简如绯一想这事怕还是没人告诉柳渠芙:“母亲,头彩是云小侯爷的,今儿傍晚,原本一直不见他回来,皇上似是担心,派了一对兵马打算去林子里找,结果谁知那小侯爷竟是自己回来了,还打了两头野猪。”
说着,怕柳渠芙不知道野猪有多大,顿了一下,拿了简洹的獐子作比较:“光是小的那只就有父亲打的獐子的两倍数了,还有一只大的,简直如一座肉山一样,还浑身是刺。”
柳渠芙听了,心里也好奇,奈何自己没看着,又问:“那你父亲呢,被人拿了头彩只怕是不舒坦吧?没犯浑跟人起冲突吧?”
简如绯提起这事就气急:“是没跟人起冲突,他喝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起来,好在官家今日也高兴,没瞧见父亲那样,否则御前那般失仪却是要遭罪受的。”
而且家里妻儿都在,不说扛起责任吧,自己倒像个流浪汉一般随心所欲,简如绯打心眼里不喜简洹这幅做派。
柳渠芙看着女儿忿忿的样子,知道她是为自己抱不平,可还是得提醒她:“你父亲也只是不大高兴罢了,你可记住,这些话,你也只在我面前这样说说,出去可不能胡言乱语,让人说你不恭顺孝敬。”
简如绯点点头,心里却忽的有些失落。
没有人理解这样的她。
来到这里,虽非她所愿,但她总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想着融入这个世界。学规矩,学女红,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学会了走路如弱柳扶风,笑不露齿,低眉垂眼,轻声细语。
可她是惶恐的,所以才会这样努力的学这去做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敢乱说话,不敢放肆笑,不敢······她甚至还不如柳清扬那样肆意。
可这是简菲吗?这是简如绯,所有人心中的简如绯,却不是自己的简如绯。
她该是一直快乐的,无所顾忌的,不是整日惶恐,怕被人知道自己是异界之人而一直战战兢兢的。
她看着柳渠芙无可奈何的样子,明明丈夫给了她那么大的羞辱,却也不能抗争,只能用日复一日的冷漠来表达自己的抗拒,换来的却是丈夫同样的冷待和别人的欺辱,连自己年幼的女儿也护不住,于是只能重新去迎合那个不爱她的男人,想要再次拥有一个孩子来稳住脚跟。
简如绯没有资格说柳渠芙这样做是错的,因为在这里所有人看来,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妻子理所应当的大度,应当讨好她的丈夫,应当忍受他给的羞辱······
正是这样,简如绯才会感到悲哀,既悲哀于这个世界的女人的命运,也悲哀于注定没人能理解的自己。
她本不是喜欢这样颓丧的人,只是看着面前的她觉得悲哀的女人,一脸幸福的期待着肚子里的孩子,她突然就意识到了——
无论她可以学得多像,她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绯儿,绯儿?”柳渠芙唤着女儿,看她怔怔的样子,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绯儿,想什么呢?快别发愣了,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还得参加仪式,又得回京,可别说娘亲不让你睡懒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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