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她的底牌(2 / 2)

加入书签

秦楼安拖着沉重的步子,想起月玦又一发不可收拾。她现在多希望他可以在她身边,可以陪她走这条步履艰难的道路。

“公主可要快些跟上,莫让皇上等急了。”

已走出几步的谢荀在前面招呼她,秦楼安叹了一息,疾步追上。虽然他说父皇不会杀他,但他现在这副样子落在她眼里,分明是等不及要送死。

可等到了皇宫,见过父皇,她才知道并非是父皇不会杀谢荀,而是根本杀不了,更不能杀。

朝龙殿中,旭日初升到暮阳西昃,她看着父皇剑拔弩张得与一脸闲适的谢荀对峙,却败下阵来。

用谢荀自己的话说,他身若死,谢家骤亡。

谢家家业庞大,涉及各行各业,遍布各道各州。谢荀若死了,谢家所有家业会在短时之间迅速败亡。造成的后果就是万民无以为业变作流民,且百行凋敝,物价骤升,民缺衣少食无以过活。

而如此的后果,便是民怨四起,暴乱频生,朝堂不宁,社稷难安。

她知道谢荀并非夸大其词,父皇也知他说得是实话,也知道若当真如此会是什么后果。如今西南事还未平,若再生他乱,朝廷已无暇顾及。

但是父皇并没有因此就想放过他,若是他派人将谢家接管过来,里子里换一次血,面上却照旧不动的经营谢家家业不就是了。

父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秦昊当即就召见了掌管财政的三司大臣,命他们立马前往谢家察查谢家所有账簿,并派人前往洛城中谢家各个铺子庄子进行接管。

而结果就是三司大臣们兴冲冲的前往,大半天后苦戚戚的回来,还要面对谢荀的朗声嘲笑。

原来谢家家业不仅庞大,还自成体统、独立而存。他们想涉及其他各行各业易如反掌,而其他人若想插进谢家当中,却如隔着一堵无形无相又固若金汤的城墙,根本就无从下手,更惶提接管。

最荒谬的是,堂堂掌管财政的三司大臣,竟连谢家的账簿都看不明白、理不透彻。

然他们此番前往谢府,却发现谢家所积聚的财富,留在洛城与他府中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至于谢家的钱到底放在哪里,恐只有谢荀一人知道。

谢荀也明确说了,他若死了,谢家所有的钱财会瞬间散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还之于百姓。

秦昊面容阴鸷,心中已然怒不可遏,然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谢荀还不能死,还不能杀。

现在与其把谢荀看作是大萧朝谢白鹤的后人,不如将他看作腰缠万贯的谢家家主。

前朝余孽一刀杀了便杀了,世间无非是少了一个人,可却会对西风造成不可估量的惨重后果。然把谢荀看作谢家的家主,可让他用钱买自己的命,想活着,就要一辈子当他秦氏皇族的摇钱树。

而且他相信,渗透进谢家只是个时间问题,待他将谢家接管过来,定要将眼前这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谢荀千刀万剐。何况,现在谢容还没找到。

“来人,将谢荀押往天牢,严加看管!”

“皇上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摇钱树吗?天牢那种地方,我谢荀身娇体贵住不惯,宁愿一死。”

“你!”秦昊怒然抬手直指谢荀,手指已忍不住隐隐颤抖,沉吸了一口气将愤怒生生憋住后,秦昊紧咬了牙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掩瑜阁本就是我先祖谢白鹤在宫中的住处,现在我去住,岂不是正合适?”

听他要住掩瑜阁,秦楼安怔了怔。

虽然他现在不用死,她一颗愧疚的心稍稍得到抚慰,但这并不代表她对他放松警惕。他要住在掩瑜阁,即使派重兵监视,可也不见得能束缚住他。

可是,父皇竟然同意了。

秦楼安自请送谢荀去掩瑜阁,一路上他对宫中各处指指点点,挑着各种毛病。世人削尖了脑袋都要钻进来的皇宫,在他眼里却不伦不类一文不值。

“谢家主,其实在进宫的路上,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秦楼安追上去,身后一众金吾卫也跟上来,“你既恨我,昨晚为什么不杀了我?若是杀了我,今日也不会被困在皇宫中。”

谢荀偏头,看着她一笑:“若是我恨的人都要杀,那我和公主的先祖秦政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我亦没有恨公主啊。再者,死了公主一个,对西风大局,对秦氏一族好像亦无甚大的影响。”

本来听到他说他不恨她,她心里还有些高兴,谁知他话锋一转,“原来你是觉得我根本不重要,你亦没有杀我的必要,这是看不起我呢!”

谢荀笑了两声,又肃正了脸色。

“可不敢看不起公主,我之所以放公主一马,还是因为公主手里握着的底牌。”

“我的底牌?”

秦楼安挑着眉警惕的看他,难道他知道她是紫菱宫的宫主?

“是啊,正是公主的底牌。我之所以放公主一马,也是因公主这张底牌。昨晚公主若是死了,月玦想知道是我杀的乃是易如反掌之事。依他对公主的心意,又怎会不与我作对替公主报仇?”

秦楼安心尖猛一跳,原来在谢荀看来,她的底牌是月玦,他竟然也是因为月玦才放她一马。

难道,“你害怕月玦?”

谢荀略一迟疑,笑道:“现在他身中恨无绝,倒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若是他解了毒的话,虽然算不上怕,然若真要与他对上,还确实很棘手。”

“那说白了,还不就是怕的意思?你以前和他认识吗,好像对他特别了解的样子。”

身后的金吾卫将掩瑜阁阁门打开,二人进入阁中,谢荀环顾一眼,笑了笑,一边上楼一边道:“如果公主非要如此说,那便当我忌惮他。我送容弟前往东景穷乐寺时,曾见过他,与他下过一局棋,我输了他一子。”

秦楼安跟他一同上楼,听他如此说脚步一顿。

虽说仅仅是一局棋,然自古便有善弈者善谋之论,纵是谢荀只输给月玦一子,也不得不让他以小见大,对月玦生出忌惮。

想到这里,再思及他说月玦是她的底牌,她沉闷了一整天的心竟雀跃起来。原来纵是他不在她身边,亦能安然无恙的护着她。

不过她并不将月玦当作底牌,而是底线。他能护她,她也要救他才是。

“嗯?怎么回事?”

谢荀推开书斋的门,眉头紧皱,喃喃自问:“我记得这书斋中应是挂着千道子大师的云游雨施图,怎的不见了?”

秦楼安闻言,心里一怵,他竟然连掩瑜阁中挂着什么字画都清楚。

见他进入书斋四处寻找,秦楼安提醒道:“省省吧,那副画已经被月玦带回我府中了。”

正要翻看画筒的谢荀停住动作,直起身喟然一叹,“好坏的月玦,竟被他捷足先登了。”

...好坏的月玦?

秦楼安忍不住白谢荀一眼,虽然他简简单单用了“好坏”二字来形容月玦,然却最能表现此刻他对月玦的看法,应该是的真觉得他坏。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